可惜今晚到处都放了烽火信号,兰陵镇应该有了防备,没法夜袭了。想到这里,他就对孔四贞说:
“那个什么小燕子,明天一早你带我们去兰陵镇。我们抢了钱,分给你一些。我封你为镇守使,你就用这些钱招兵买马,帮我打孔庄。”
孔四贞一听大喜,赶紧磕头谢恩。跟着亲兵下去,洗浴更衣,吃了顿饱饭,居然还有酒有肉。他一阵狼吞虎咽后,使劲压着反刍上来的饭食,捧着肚子,慢慢坐到铺盖上。这两年,他都是睡稻草,终于又过上人日子了,眼泪不由得冒了出来。
他越想越高兴,兴奋得睡不着,不停地畅想以后当了镇守使,再回孔庄,住进自己那远房叔叔孔老雕的府邸。兰陵酒喝一碗倒一碗,每天有几十个小老婆伺候着。只可惜,多半找不到白狐狸那样妖媚的了。但世上无难事,只要自己势力大,早晚能找到让人惊艳的美人。
就这样翻来覆去,到了下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晨被都统的亲兵提溜起来,到都统大帐前等着召见。都统见他如此懒惰,又有三分不喜,也不多说,直接让他带路。
他倒真的道路很熟。走了二十多里路,就到了兰陵镇。不过他看了后,暗暗叫苦。兰陵镇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后左右各修了四个棱堡,还挖了护镇河。
兰陵镇的镇墙也加高了,还修了外凸的马面墙。四个棱堡倒是离兰陵镇各有五里地,但中间的地方可以用炮火封锁。无形中把镇子的防守面积扩大了很多。都统虽然有一万骑兵,但也没法把镇子彻底围死。
都统看了后,又喜又忧。喜的是,看样子兰陵镇肯定非常有钱。忧的是,兰陵镇太有钱了,把镇子防守工事修得如此完善,非常难打。
他是骑兵,长途奔袭,不可能带什么样的攻城器具。要是打个六七天还打不下来,就只能撤了。虽然能把高贼的主力吸引回来,也是大功一件,但毕竟有点到宝山空手而归的遗憾。
但都统毕竟久经沙场,非常有经验。他马上有了计划,他准备留五千人在这里攻镇,剩下的分别到周围村镇去抢劫。他说了,随便抢,但不能都杀了,把壮劳力都抓来,逼着他们去填护镇河,然后攻城。
如果实在打不动呢,就再分兵去挖高贼祖坟。然后跟兰陵镇谈,勒索一大笔钱。这期间,设好埋伏。一旦高贼的伏兵坐不住了,从孔庄杀过来解围,正好伏击之。
如果没有援军,那就跟兰陵镇谈谈。商人嘛,肯定是可以谈的。勒索一大笔钱,然后满载而归。把抓来的人都杀了,然后沿途的村镇都屠尽,看高贼回救不回救?
他跟手下的人一说,那帮家伙都乐坏了,高兴地嗷嗷叫,都说跟着都统打仗就是痛快。都统像看着调皮的孩子一样,挥挥手:“去吧,放开干!”
再说王五娘,她接到报告说有大股金兵来偷袭。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来抓她的。兰陵这边有什么?有工厂也不多,而且大多是在山里。容易搬迁的都搬到沂州府去了。
管理和后勤机构也都搬到那边去了,兰陵这边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的。唯一有价值的,当然是自己了。一定是有奸细,泄露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就引来了一两万金兵来抓自己。
她冷笑一声,本皇后岂是好惹的?她曾经问有学问的人,皇后应该自称什么?她原来以为是自称“本宫”,结果人家告诉她,正式场合自称“吾”,一般时间自称“我”。
这不是跟普通人一样了吗?怎么能显出皇后的尊贵来?于是王五娘就“发明”了一个“本皇后”,经常私下里这么自称。
高全不让她这么说,说当皇帝皇后没什么好的,好人当了也会变坏。而且他们现在力量小,这样自娱自乐会招来祸患,可她有时候还是偷偷自称。
既然金兵是奔着本皇后来的,那么一定会来孔庄。那就来吧,本皇后在这里等着你们。她对孔庄的工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便外墙被攻破了。里面这么多楼房也是金兵的葬身之地。
现在孔庄里面,大多是楼房,屋顶都是红瓦或者水泥顶。别想再放火来烧。孔庄里面的粮食可以撑上三个月,武器弹药更是不缺,里面就有兵工厂。别说来一万,就是来十万,本皇后也不怕。
只不过她坐在寨楼上,左等金兵也不来,右等金兵也不来。一直等到下午,有人来报,说是金兵去打兰陵镇去了,还在周围的村镇到处烧杀抢掠。
王五娘呵呵冷笑:不就是看孔庄这边不好打,就去打兰陵镇,想把本皇后引出来好围点打援。这个法子,高全早就讲过,当本皇后不知道?
本皇后偏不上当。先让伏兵在野外冻上一天一夜。这一段时间,先派人去给兰陵镇鼓劲打气,他们这帮做买卖的,最容易妥协。同时这段时间各处的民兵也应该集结好了。
你想伏击我,我还想伏击你呢。不但伏击你,还要包你的饺子。
就这样,两边盲人瞎马,都误判了对方,却都坚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但这一段时间,也不能闲着。远远的看到一些村寨冒烟,看来是金军分兵抢掠。你敢分兵,就别怪本皇后不客气了。
根据她的参谋班子分析,靠近孔庄被攻打的村寨,附近有可能故意吸引抗金军去救援而设了埋伏。而远处的村寨,则可以去救援,并趁机歼灭一部分金兵。
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调集一些马队,对骚扰兰陵镇附近的金兵主力,打了就跑。让金兵主力无法全力攻寨。另一方面,主力从孔庄西门出去,绕个大圈,先歼灭几股抢劫村寨的金兵。
王五娘欣然同意这个计划。她现在手上只有三千正规军,陆续有一些护矿队逃了回来,加起来有四千人。这些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只是护矿队缺乏战斗经验。
西边各村寨已经集结起两千马队来,这些都是民兵,比护矿队还不如。只有少量火绳枪,大部分没有盔甲,武器跟当时一般的军队差不多,当然没有神臂弓之类的远程弓箭。
当王五娘带人从孔庄西边偷偷溜出去的时候,金兵都统大帐却迎来了一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兰陵镇的实权人物,萧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