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大理寺。
时隔数年,孙家灭门案再次被翻出来重新审理,一大早,大理寺的门外便围满了人。
他们想看看田家究竟能不能求一个公道。
“怎么还没出来人呢。”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田玮用了什么办法,案子居然真的重新审理了,他是攀附上了什么权贵不成,那常家岂是好惹的。”
赵祺瑞跟温蘅站在人群中,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公堂之下,田玮跪的笔直,目视上方,脸色一片平静。
“嘿,田玮你别怕,有什么说什么,要相信公道。”
看着田玮的背影,赵祺瑞小声开口,田玮闻声朝着身后看去。
待看见温蘅,他的心莫名安定,目光温柔的看向身侧蹲在他旁边陪着他的小光。
案子能重新审理,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若能翻案,他惨死的父母也能得到慰藉。
“来了,来人了。”
正堂内走出几道身影。
百姓们兴奋开口,朝着那几道身影看去。
除了大理寺卿裴绍以外,还有刑部侍郎纪仓以及左仆射曹波。
孙家灭门案涉及到了卷宗的审查,纪仓作为刑部侍郎,自然要来,至于曹波,他是大司马袁志的人,今日来,是为了给常刚脱罪的。
“蘅姐姐,那个就是曹波,他是袁志的走狗,这些年可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当年孙家的案子,就是曹波亲自执行的。”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解释着。
温蘅点了点头,语气淡淡:
“走狗么,确实是。”
这个曹波要不了多久便会到地府了,届时再投胎,可投不了人胎了,因为他身上罪孽太重。
“今日三堂会审,审的乃是五年前孙家灭门一案,堂下所跪之人,乃是当年涉案之人的家眷及本人,常刚,公堂之上,你为何不跪。”
人都到齐了,狱卒压着常刚,将他压到了公堂之上。
常刚今年不过二十五六,但却生的身材高大,脸型方正,一双虎目看人的时候,似有凶色闪过。
被狱卒压到公堂上,常刚冷哼一声,双手一拂,震的压着他的狱卒双手微麻。
“我无罪,为何要跪,只有他这样低贱有罪的人,才需要跪你。”
常刚满脸高傲,一句低贱之人,引得外面的百姓愤愤不平。
难道身为寻常之人,便是低贱之辈么,难道官眷就比别人高出一等?
“放肆,公堂之上,无贵贱,你身为孙家灭门案的嫌疑人,有何理由不跪,若本官非要你跪呢!”
裴绍满脸凌厉,两侧的侍卫们冷着脸,走到常刚跟前,作势要去拿他 。
“滚开!”
侍卫的手还没碰到常刚,他的神色格外的激动,挥舞着拳头,眉宇间满是暴戾。
南宫茹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常刚似乎很容易暴躁动怒,这样的人,一看就有作案动机,当时孙家灭门案用了不到一日就判案了,看样子确实是有问题。
“裴大人,常刚说的也并无道理,还是审案要紧。”
曹波眼神闪了闪,无形的给裴绍施压。
裴绍应当知道常家是有袁志护着的吧,他就不信裴绍敢跟袁志作对。
常家是一定要保的,今日旧案重审,判定结果,也要跟当年一样才行。
“曹大人,虽然你官职在本官之上,但大理寺,是本官说了算,常刚只是寻常官眷,并无官职在身,民见了官,都要行礼的,曹大人贵人多忘事,难道也将礼法尊卑忘了么!”
裴绍语气淡淡,看样子是丝毫都不退让了。
曹令的脸当场便拉了下来,两个侍卫压制不住常刚,公堂内的其他侍卫也纷纷出手,便是常刚力气再大,也被钳制住,跪在了地上。
“涉案人都已到场,开始审案。”
裴绍一声令下,田玮便将状纸递了上去。
他请不起讼师,状纸都是自己写的。
侍卫将状纸呈给裴绍,裴绍看完后,又递给曹令跟纪仓。
常刚这边,常家一直都有讼师,案子重新审理,讼师自然也到场了。
“大人,当年孙家灭门一案,人证物证都已齐全,为了还常公子一个清白,当时的人证小的又重新找了过来,他们都可以作证,就是田甜毒杀了孙家满门,与人通奸。”
常刚的讼师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此人名为李广,乃是洛阳城有名的讼师。
据说李广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故而成为常家专聘的讼师。
“当年的卷宗也在此,两位大人请看。”
纪仓摸了摸胡子,将卷宗交给裴绍跟曹令。
纪仓谁的人都不是,一向以公正出名,此番他来审案,也是皇后在背后助力。
“蘅姐姐,孙家灭门案真的能翻案么。”
南宫茹有些紧张,温蘅并未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点了点头,示意范无救跟谢必安可以开始行动了。
孙家全门被灭,那些枉死的人怎么肯轻易投胎,只要让常刚亲眼见一见那些人,她不信常刚不破防。
常家找玉机将小光变成灵童,可见是常刚本身有问题。
易怒易杀人,这个常刚,只怕是有超雄综合征,这样的人杀人全家,太有可能了。
且这些年,被常刚杀害的,绝对不仅孙家一户人家。
“带人证!”
裴绍放下卷宗,挥挥手,常家请的人证马上被带了过来。
“大人,我乃孙家的小厮,小的能作证不是常公子灭了孙家满门,是少夫人,是她跟马夫通奸,给孙家人下了砒霜,害死了孙家人。”
“小的也能作证,就是少夫人害了孙家满门。”
两个男人被带了进来,他们跪在地上,张口便指正田甜,田玮气的眼睛猩红:
“你们都被常家人收买了,自然反咬一口,你们两个畜生,为何要做伪证!”
“禁言,你无证据,怎么能说他们被收买了。”
曹令眯着眼睛,横了一眼田玮。
田玮满心恨意,怨恨的看着曹令。
当年就是这个狗官判了他妹妹有罪,一日的时间,能查到什么,还不是看他们是寻常百姓,这才将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苍天啊,他们田家的冤情究竟什么时候能得到平反。
“曹大人,本官要提醒你一句,你只是此案的旁听监督官,本官才是主审官员。”
裴绍挥手,示意侍卫将田玮扶起来说话。
曹令冷哼一声,想着裴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案重审,首要查的便是当年滴血验亲一事,五年已过,当年的那个孩子也已经长成,今日审案,奉九王爷之命,再执滴血验亲一事,若证明那孩子跟常刚是父子关系,便能推翻当年的宣判。”
裴绍拿了一个判令丢到地上,被侍卫压着的常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疯狂的大笑。
滴血验亲?那孩子都已经被做成了灵童,田家莫不是以为那孩子还活着吧。
还是说他们随便寻了一个孩子,要给他扣帽子?
常刚只觉得荒谬,笑声越来越大,重新审案又如何,他最后还是会被无罪释放的。
除非那孩子变成了人,否则就定不了他的罪。
“可恶,那常刚笑的好恶心。”
常刚的笑声回荡在公堂内,南宫茹翻了个白眼,心中厌恶。
温蘅歪了歪脑袋,看着蹲在田玮身边的小光,打了个响指,下一瞬,常刚浑身抽搐,眼前一片清明。
“爹爹?是爹爹啊,嘻嘻嘻,爹爹为何不要小光?”
小光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本就与常刚有血缘关系,温蘅施法,他立马朝着常刚冲了过去。
“啊。”
常刚尖叫一声,亲眼看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孩童喊他爹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发疯似的想要挣脱侍卫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