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顾琦拉着刘茂来到工厂。
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大门口讨论着什么，神情都很不满。
“听说食堂要关了？”“是啊，厂区要搬迁，食堂也要拆。”
“新厂区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以后中午吃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上面是不管咱们死活。”
“要我说啊，直接罢工得了！”
刘茂疑惑地看向顾琦：“琦哥，这是……”
顾琦没有回答，带着他往二楼走。
沈芊芊正在收拾餐具，桌上摆着几个保温盒。
“顾琦，刘茂，你们来了。”沈芊芊微微弯了弯腰，声音轻柔。
“你们还没吃饭吧，这是我提前给你们准备的菜，先吃一点吧。”
“芊芊姐，你太客气了。”顾琦笑着说，“怎么还特意准备饭菜？”
沈芊芊打开保温盒，香气扑面而来：“这是要直播的菜，想着你们要来，就多做了点。”
桌上摆着香煎带鱼、龙井虾仁、清炒时蔬，还有一碗浓汤。
每一道菜都卖相精致。
顾琦说着，拉开椅子坐下，“谢谢芊芊姐。”
“你先去忙直播吧，不用管我们。”
“嗯，你们慢慢吃。”沈芊芊点点头，转身走向直播间。
顾琦目送她离开，这才发现刘茂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琦哥，芊芊学姐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刘茂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扒饭。
沈芊芊正在进行第二次直播，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两万。
“大家看，这道龙井虾仁需要用上等的明前龙井……”她的声音清亮动听。
弹幕密密麻麻地滚动着：
“主播讲解真专业！”
“这手法绝了！”
“第一次看这么优质的美食直播！”
“请问你们店在哪儿？我也想吃！”
顾远征站在角落里，看着热闹非凡的直播间，又看看楼下聚集的工人，眉头紧锁。
厂区搬迁在即，工人情绪不稳，如何安抚他们是个大问题。
现在食堂也关了，这怎么办？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若有所思。
树荫下，工人们还在激烈地讨论。
年轻工人们尤其激动，吵得面红耳赤。
龙井的清香和虾仁的鲜美在空气中弥漫，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楼下几个工人也循着香味走上来。
顾琦眼看着老工人们争先恐后地涌进直播间，连忙敲了敲父亲办公室的门。
“进来。”顾远征正对着一份项目书发愁。
“爸，我觉得这事儿有转机。”顾琦坐到父亲对面，摊开一份文件。
顾远征皱了皱眉：“你小子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工人们不满意，主要是因为搬迁后吃饭不方便。”顾琦把资料往父亲面前推了推。
“您看，这是沈芊芊姐的餐饮公司营业执照，各项证件齐全，可以直接在新厂区开食堂。”
顾远征接过文件：“餐饮公司？你什么时候帮她办的？”
“就这两天。”顾琦笑着说，“您没看到芊芊姐的直播有多火吗？”
顾远征翻看着文件，眉头微皱：“可是开食堂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爸，这些我都计划好了。”顾琦从包里掏出一沓名片，“这是我联系好的几家供应商。”
“这位是专门做食材配送的，这位是调味料代理商，还有这位是餐饮设备租赁公司的。”
他从容不迫地介绍着，“就连店面装修我都找好了施工队，随时可以开工。”
顾远征拿起名片一张张看过去，眼睛越来越亮，却又突然叹了口气。
“可是工人的工资都不高，食堂一定要价格公道才行。”
“这您更不用担心了。”顾琦指了指楼上的直播间。
“有网红主播坐镇，来咱们这边吃饭的人肯定不止工人。”
“外面的客人多了，自然能分摊成本，工人也能吃上实惠的饭菜。”
顾远征若有所思，“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你这么小，真能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
顾琦胸有成竹，“爸，您就放心吧，明天中午我请工厂的几位老师傅来试吃。”
“您也来，看看他们的意见如何？”
顾远征看着儿子自信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只会埋头学习的孩子变得如此稳重。
拍了拍顾琦的肩膀，“好，爸爸信你。”
顾琦笑了笑：“那我去楼上看看芊芊姐的直播了，您也别太累，记得按时休息。”
“去吧去吧。”顾远征摆摆手，目送儿子离开。
他重新拿起那些文件，仔细翻看着，眼里满是欣慰。
厂区搬迁的事情让他愁了好几个月，没想到儿子三两下就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
只是想到儿子还在读高三，顾远征又微微皱眉。
学习和事业如何兼顾，恐怕这孩子比自己想象得要辛苦得多。
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顾远征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
“喂，老林。”他的语气不冷不热。
“老顾啊，听说你儿子在外面搞直播了？”林胜天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
顾远征握紧了话筒：“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担心顾琦。”林胜天轻笑一声，“现在离高考还有四个月。”
“上次晚晴考了年级第七，顾琦在哪儿啊？第九十八？”
顾远征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每个孩子发展的方向不一样。”
“是啊，发展方向确实不一样。”林胜天咬重这几个字。
“我家晚晴专心学习，你家顾琦倒是挺会折腾，搞直播。”
“反正嘛，混个三本也不错。”
顾远征深吸一口气，“孩子们的事，我们就别插手了。”
林胜天语气转冷，“我好心提醒你，你倒是不领情。”
“也是，现在我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胜天！”顾远征站起身，手掌重重拍在桌面。
林胜天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远征看着窗外，想起两家从前的情谊。当初在老城区，两家不过一墙之隔。
林晚晴经常跟着一起上下学，顾琦对她更是无微不至。
可自从林胜天高升，一家人搬进市区，两家人就渐行渐远。
叹了口气，想起儿子这段时间的变化，又觉得心里踏实了几分。
海洋三中的铃声响起。
宣告着最后一节课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