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清不抽烟，但也受不了一直闻二手烟的味道，方淳恒收了烟盒放在口袋里。
他看向彦清，问：“你记不记得王硕？”
彦清皱眉想了一会，轻飘飘的说：“好像是有这个人。”
方淳恒：“人家好歹尽心尽力针对了你那么长时间，结果你转头就把人家忘了？”
方淳恒要是不提彦清早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他问道：“王硕怎么了？”
“进监狱了啊，他把研究所的一些资料和实验数据偷偷卖给一个组织，你后来不还被抓船上了吗？”
说到这，彦清才想起来，“他还偷了宙维斯的一管血。”
方淳恒沉默的看了他一会，说道：“对，但那管血后来没找到。”
“你怎么没想起来你让人揍了，还让人打了药？差点被弄死在船上的事？”方淳恒戏谑的看着他。
彦清扫了他一眼，“闭嘴。”
方淳恒被彦清的表情给逗笑了，往后一靠，恢复了往日方医生总带着笑的那副模样。
俩人坐在天台长椅上把一箱啤酒都喝完了，座椅旁边全都是散落的啤酒罐，天空像是漆黑的棉绒布，下方是蔓延着光亮的巨大城市。
这时，方淳恒从啤酒箱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彦清接过，然后拆开封住文件的胶带，从里面拿出一打印着资料的A4纸。
这是一个人的资料，名叫赵文川，一个普通公司社畜，生平档案里唯一可圈可点就是出资在靠海位置建造了一座教堂。
彦清很快就发现了疑点，这个赵文川一个月工资并不多，不可能攒的出一个教堂的钱。
他倒是想起了曾经一个信徒的话，说他们在教堂祭拜了神父，所以不由得将这个赵文川和神父二字联系起来。
彦清将档案装了回去，海神的信徒和觊觎海神能力的非法试验组织勾结在一起，那他们的信仰就显得像一张薄薄的纸，随意一点就能戳破。
静谧的夜色之中，任何声音都显得非常明显，彦清稍微一动就不小心踢到了啤酒罐。
他把文件袋放在腿上，问方淳恒：“你查到什么了？”
方淳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神父......有人这么叫他。”
神父......
彦清从前只在几千人聚集的大型祭祀中见过一位神父，而显然赵文川和曾经彦清见过的神父级别不同，更甚至今天和他谈话的年轻人应该也算不上内部人员。
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参加这种智障宣传演讲了。
信徒组织内能和查尔接触的都应当属于核心人物，想要快速结束这一切，就不得不想出新的应对方式，纵使可能会非常危险，但对现在的彦清而言，这种危险并不致命。
宙维斯的基因赋予了彦清和海神相同的能力，彦清从前天便开始酝酿着一场宏大的计划，需要准备的太多了，而时间显然并不充足。
查尔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获得了彦清的基因，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制造出了肉眼分辨不出的、和彦清一模一样的克隆人，那么计划执行的越快越好。
整座城市静谧的被夜空笼罩，彦清望着远处露出一边的海面，脑中浮现出了宙维斯的脸。
时间长久沉寂，彦清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啤酒罐，正处于脑子有点晕的微醺状态。
楼道里又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彦清俯身将啤酒罐扔进箱子里，轻声道：“李沐桃？”
墙边走出一个人影，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
李沐桃低着头走到彦清身边，不小心踢到了装满啤酒罐的箱子，他像是被吓到的小动物一样，激灵了一下。
彦清给他让了个位置，李沐桃回头看了眼方淳恒，方医生已经靠着长椅睡着了。
彦清支着下巴，袖子被李沐桃抓在手里，他问：“你不困？”
李沐桃声音讷讷的，“我看方医生一直都没有回来，就想出来找他......但你们说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
他确实什么都帮不上，海洋研究所的研究员本来就不应该牵扯进这些事。
彦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开始在谈你的事。”
李沐桃明显变得不自在起来，他抓着自己的手指，“我...我怎么了。”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惹了麻烦，而彦清和方淳恒凑在一起谈的事一定很重要，所以他应该惹很大麻烦。
彦清其实挺想逗他的，因为他说什么李沐桃都信，但看到李沐桃眼睛下的黑眼圈，他就把假话都咽了回去。
“在谈你为什么不理他。”彦清扫了一眼方淳恒，方医生的睫毛轻微的颤了一下。
李沐桃想确认似的回过头，见方淳恒真的睡着了，他才对彦清说，“因为我觉得...方医生并没有很喜欢我......”
彦清点了点头，“你这么觉得吗。”
李沐桃：“嗯，他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凶......”
他能感受到方医生有时候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很难和他亲近起来，像隔着一层塑料膜。
李沐桃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两点半了，表情像是还有很多想和彦清说的话，嘴巴刚刚张开一条缝，就又抿成了很紧的线。
最后他费力的将方淳恒扶起，“彦清，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方淳恒比李沐桃高一点，他整个人依靠在李沐桃身上，李沐桃踉跄着往前走。
跨进楼道的铁门之后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是想回头看彦清，可方淳恒实在太高也太重了。
彦清看着李沐桃的背影，方淳恒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在背后给他比了个拇指，然后接着装醉鬼黏在李沐桃身上，伸手搂住李沐桃的腰。
回到宿舍，彦清换了睡衣，就着月光爬上床盖好被子，刚刚闭上眼睛，宙维斯就像身上长了雷达似的，强壮的手臂轻轻一捞，就把彦清完全拥在了怀里。
紧实的胸肌贴着彦清的后背，随着呼吸起伏，宙维斯的脸贴在彦清细软的发丝之间。
然后他就闻到了彦清身上的烟味，头发的位置尤其明显。
宙维斯睁开眼睛，皱起了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