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安看到我瞪他，还有眼底的烦躁，瞬间有些恍神。
好像他这么为我，我却这样对他。
他忽然手抬到我面前，问我：“我的手，你就是不握吗？”
“不握。”我声音拔尖，大步往前面走。
顾少安没走，我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应该对我彻底失望了吧。
付出那么多，却什么回报都得不到。
可没一会儿，他小跑地跟上，眼底只剩下委屈：“林微微，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我好歹在为你忙前忙后，你对我好点，我才能更有动力啊。”
我深吸了口气，语气终是软了点：“谢谢你为我忙前忙后，但你，能不能别把感情赌在我身上？”
顾少安的眼底满是执着，他摇头：“不能。”
我无语了，只能先应付道：“行了行了，说不通了。”
见我只是为了应付敷衍的话，顾少安眼底掠过一丝黯然，但终是没去争辩，跟着我一起朝病房走。
病房里，小梅和小红的老公还没醒。
她们见到我们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问到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也如实道：“医生看不出原因，检查报告也没问题。”
“那，那是不是得转院了，去别的地方再检查一下。”小红慌了神地问我。
我看向顾少安。
他站在门口，靠在墙边，低着头，整个人很低落。
像是还在刚刚的情绪中，没能走出来？
这时，从病房外走进了我认识的人。
季司川的私人医生。
他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顾少安。
顾少安扫了眼，竟然出去了。
然后私人医生进了病房，顺手关上了门。
小梅和小红看向我，愣住了。
她们不认识季司川的私人医生。
他叫季小忠，是季家资助长大的孤儿，后来学了医，因为医术精湛，成了季司川的私人医生。
我看向季小忠，先开口：“季医生怎么来了？”
“季先生让我来的。”季小忠如实道。
“那你……”我皱眉，还没说完。
季小忠走到病床边：“我先给他们做个检查。”
“好，好吧。”我呼出一口浊气。
在季小忠检查时，一直盯着。
他还抽血，抽了四罐子，小红看自己的老公又被抽血了，眼泪啪嗒地掉着。
小梅叹气：“哭什么，要找到病因，他们才会好。”
小红连忙胡乱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我，我知道。”
“微微，他，很厉害的医生吗？”然后她又小声询问我。
我点点头，如果季小忠不厉害，是没资格成为季司川的私人医生的。
小梅瞪了眼小红：“你别操心这些了，你先去接孩子放学，再过来替我。”
“你们都去接小孩子吧，这里我守着。”我开口道。
小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眼一红，眼泪涌了出来：“谢谢你啊微微。”
“不客气，你们明早送小孩上学了再过来，有什么情况我再打电话给你们。”我道。
看着她们俩红了眼，我也眼眶湿润了。
更内疚，令我难以喘息。
如果不是我，她们就不会去顾少安的公司上班，也不可能去参加那个团建。
他们也不会被骗出了国外，然后……
小梅看出我的内疚，她吸着鼻子，拉了拉我的手，轻轻笑了一声，道：“微微，很感谢你一直在我们身边，真的。”
小红也点着头，眼泪滚滚。
她们俩走后，季小忠走到我面前，拿出手机，在我包扎好的手上咔嚓地拍着照片。
我蒙圈了，拧眉：“你这是干嘛？”
“拍给季先生看。”他倒是回答得很自然。
“季医生，乔小姐的病怎么样了？”我看着季小忠，看似随口一问。
“你想说什么？”季小忠一眼看穿我的想法，眼神有些犀利的道：“我是季先生的私人医生，不是乔小姐的，她的病，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病怎么样，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咬了下唇，突然有些遍体生寒。
季小忠太聪明了，聪明的只要我一句话，他就知道我的目的。
他在我面前撇清和乔然的关系。
当然，他肯定就知道乔然是装病的，根本没有白血病。
所以，我拿出揣进我口袋里的那张病历单，问他：“你说，这个要不要拿给季司川看？”
季小忠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你早就知道乔然没得白血病？”我忍不住问出口。
“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季先生的私人医生，不是感情医生。”季小忠的语气透着一股子堪称诡异的平静。
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林小姐，谁都不傻，只是谁甘愿蒙蔽了双眼。”季小忠说着，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攥紧拳头：“你是说，在这件事上，季司川蒙蔽了双眼，不然，他也会知道。”
“是。”季小忠似乎觉得没必要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闭了闭眼，努力地忍住要涌出的眼泪。
不能哭，绝对不能。
季司川只不过不爱我罢了，过去爱他的那些年，也都过去了，以后，为自己，好好活。
许久，我看向季小忠，已经压制好了那些情绪，但是我知道，我的眼神一定有种死灰一般的空寂：“都过去了，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嫁了个不爱自己的人，总要承担后果的。”
“都过去了吗？”季小忠问我。
他这么问，像是，我和季司川根本没有过去，毕竟季司川这会叫他来医院，除了看小梅和小红老公的情况，还有就是看我的伤。
我抽离那些情绪，看向季小忠，语气沉了些：“在我看来，都过去了。”
“既然都过去了，那林小姐保重。”季小忠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离开病房。
顾少安这是等季小忠走了才推门进来。
见我低头沉默，心底已经有答案，重重地叹息：“我希望你脱离季家，你才能自由，爱自己，找到幸福，但你和季司川频繁联系……你觉得，你还能重新开始吗？”
“这些事，会和季家有关吗？”我反问顾少安。
他可能知道什么，但并没有告诉我，或许不打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