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玖玖“嗷呜”一声惨叫，就被拖到了窗台底下。
留娣把小狗勒在怀里，头压在在狗狗的头上。
“兰花，你从哪里找到的糖呀？我还要吃。”
小孩子都是不惜力的，西玖玖根本挣扎不开。
留娣对瘦母鸡说：“我跟你说哦，这颗糖是兰花藏在身上的。它可坏了，都不分给我们吃。”
留娣拿两条腿夹住小狗，两只手开始在蓬松的狗毛里翻找着。
西玖玖被她的腿夹着，软乎乎的肚子都快被压扁了，喉咙也被挤压得发酸发胀。
更疼的是这一身的狗毛。
留娣根本不是在翻，更像是在拔，像拔杂草一样。
随着一声声凄厉的狗叫，轻飘飘的狗毛飘在空中，像春天的梧桐絮。
西山原本以为留娣和小狗是在闹着玩，可越听越不对劲，就探出半个身子看。
西玖玖看到西山，气急败坏：“呆木头，救我！”
西山看小狗的狼狈相，喝道：“留娣，住手！”
留娣又拔了一下才住手。
她看了眼西山，松开小狗，站起来就跑。
西山问：“你们在玩什么？小六怎么这么没轻没重？弄疼你了？”
西玖玖看着天空中渐渐坠落的一簇簇狗毛，感觉自己全身都像被蚂蚁啃咬一样的疼。
面对西山的询问，西玖玖含糊道：“汪，小孩子嘛，手底下没轻重的。”
有雨滴砸落下来。
西山要捞小狗，一伸手碰到，就听到一声委屈的“汪呜”。
“怎么了？身上疼？”
西山有些心疼地替小狗检查皮毛的情况。
“瞧你这块都要斑秃了。”西山轻轻抚摸着一块渗着血点子的光秃秃的皮肤。
“到底怎么了？她在你身上找什么东西吗？”
西玖玖回避着西山问询的目光。
还好西山只是个傻大个，西玖玖不告状，他就以为这只是小孩和小狗之间的玩闹。
西玖玖留意着留娣的动静。
留娣又跑到草棚里去了，从西玖玖的角度，能看到墙那边有零星的芦苇花飘出来。
她应该是在草棚里翻腾，在找糖呢。
果然，留娣的小脑袋出现在墙角，她看向小狗，叫道：“爸爸，我要兰花陪我玩。”
西山抱着小狗走过去，语气严肃：“你不能这么欺负兰花的。这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冷，你还知道要添衣服呢，怎么反倒给小狗拔毛了？”
留娣从来没有受过西山一句重话。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在风里的脚趾头。
西山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他挠着头到处看，终于捕捉到一个可以转移话题的由头。
“……小六，你看，那头是不是有一簇黄色的花？”
留娣伸头一看：“我看不到。”
西山放下小狗，悄悄说：“你回屋休息，别再叫她看到你。”
他抱起留娣，举得高高的：“看到没？”
“看到啦！”留娣拍着手。
“咱们去把它挪到墙根儿来种，好不好？”
“好！”留娣抱住西山的脖子，“爸爸，快走快走。”
西山一手抱着留娣，一手拽过一把铁锹：“好嘞，咱们又要多一盆黄色的花喽。”
西玖玖长舒一口气。
小孩子总是容易忘事的。
换做平常的事，等留娣回来肯定早就忘了。
就是不知道，这花生糖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西玖玖看着西山的背影隐没在荒草丛里，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背上有点疼。
她低头一看。
瘦母鸡正一下一下地叨着她的一个前爪。
西玖玖立刻弹开：“你干嘛？连你都欺负我？”
瘦母鸡目光呆滞，两只绿豆眼都快成斗鸡眼了，直勾勾盯着小狗。
“咕咕，咕咕，哒！”又垂下头开始啄西玖玖的前爪。
西玖玖刚刚受了小人类的欺负，现在又被一只她前世就最讨厌的鸡类欺负，心里多少有点愤愤不平。
但她在心里盘算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还没学会怎么欺负别人。
瘦母鸡还在锲而不舍地啄着，很多时候都瞄不准，啄到地上。
西玖玖突然觉得它也挺可怜的。
又不会打鸣又不会下蛋，长得瘦瘦小小呆呆傻傻。
平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要没有剩菜剩饭，西山也很少专门喂它，就让它自己在草丛里找虫吃。
西玖玖为了躲它，跳上窗台，没想到鸡也跳上来了。
“嘿，你还挺厉害。”西玖玖打量扑棱的翅膀，“要是我也有一对翅膀就好了。”
它被啄得烦了，随手摘下一根玉米：“你叨这个吧，让我清净会儿。”
斗鸡眼瞄准玉米，一愣，立刻开始一下一下地摘起了玉米粒。
西玖玖回到屋里，窝到熟睡的阿七身边。
她的小狗窝就在床边，但她更愿意跟人类幼崽贴贴睡。
身上隐隐作痛，西玖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显摆了。
除了西山，竟然连个小孩都是贪的。
她正要闭上眼睛，瘦母鸡突然出现，跳到床上。
“咕咕，哒哒哒。”
空玉米棒子掉在窗台下面。
西玖玖奇道：“你吃完了？这才几分钟，你就吃完了？”
“咕，哒，哒哒。”
“……你还没吃饱？”西玖玖听不懂鸡语，但瘦母鸡杵在床上根本不想走的样子，她也猜出了几分。
瘦母鸡高昂着头，朝前迈了一步。
西玖玖挡在阿七面前。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根玉米，朝远处扔去：“走开。”
瘦母鸡脖子一僵，头也是僵硬地向后扭去。
它看到玉米，立刻跳下床，迈着步子小跑过去。
西玖玖赶紧推着帘子，把这只贪嘴鸡隔绝在外头。
“连鸡都这么贪……”
西玖玖又悟了。
要是空间的秘密泄露出去，别说在这个村子里活着了，连这个山坳、这个家，她都休想再清清静静地待下去。
西玖玖睡着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些她见过的人，有林有田、大兴大庆、茂娘阿玲、双娣留娣……
他们一个个围过来，扯着她的狗毛，嘴里嚷着：“拔了狗毛，就能变出吃的，快拔！快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