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牵挂远方的亲人,八月的小山村里,还是像模像样的过了一次中秋。
仍然是村里集体大宴,男人们猎肉类,女人们在有限的环境里做了些糕点。
山上的各种野果充当了水果,凑凑合合居然也摆满了一桌。小朋友们也来凑热闹,去田埂上揪了些蛇泡果,红红的,满满一篮子,也能算一个。
大家把桌子围在一起,燃起了篝火,吃吃喝喝,热热闹闹的过了个节气,也算是他们来这里正式的一个节日。
秋收一结束,家里的女人们就忙的飞起。各种晒的、切的、晾的、腌的,忙的团团转。
反倒是家里的男人们闲了下来。
呃……
这个闲只是相对的,并不是真的闲。
话说男人们回来了以后,山洞里盐的产量大大提升,如今堆积了不少,看的人眼愁。
原本说好了水稻收完就要出去,接着便是中秋。家人团聚的日子总不能让孩子们在外头,索性再推迟了几天。
后山的小路修好了以后,村里人不时去捡点“火石”下来家用,罗铁匠一颗心,恨不得飞去外面开拓市场……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想想而已。
因为出去的日子再次推后了。
原因就是冬小麦快要到种植时间啦,若是他们这一走又是一两个月的话,家里的劳动力肯定是不够的。
大家商量着趁着现在有点空闲时间,赶紧把家里的田地准备出来。
这个时候劳动力的好处就来了,村里的那几头牛简直得到了最高的待遇,吃的好住的好,就为了帮着犁地。
犁地这件事来的时候大家都干过,这次说是要把田犁出来,村里还给大家排了用牛的时间表,确保大家不会发生争执。
插过秧的田需要先把稻子的根部,怀初他们叫谷茬的东西先连根挖出来,然后用犁头将田翻一遍,暴晒几天后将犁过的地翻整一遍,大块的泥土弄碎,掏出沟壑,整理成一垄一垄的土地,这才等地干一点了再撒种。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前面两道工序。
不过农村没有闲人,水稻入了粮仓没两天,村里人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将田里的谷茬全部挖了出来,这东西不太容易分解,被丢弃在田埂上做了踏脚。
怀初家里今年下地的是关郎君,你还别说,这人看起来有时候文质彬彬,真撩起衣摆下田干活,还真像那回样子。关家和她爹家里的田地就交给他们三个男人,怀初没在理会。
她前几天闲的时候又捏了几个陶罐烧着,准备了好多种的腌菜,准备留着过冬吃。如今村里盐是不缺的,所以每家每户可着劲的做各种咸菜。
反正怀初家里随大流,她今年跟着外婆做了很多种的小菜,基本上山里只要是能吃的,都被做了个遍,还有各种果干、菌菇干,怀初甚至都有种哪怕就是现在下雪,她们也能吃到明年开春的错觉。
麦田已经开始准备,后山原来开的荒也可以准备起来,小麦这种作物适合于各种条件下的土地,山后面的这种山地也是可以种植的。小麦种子怀初记得就那样丢进去种的,防虫害也是先决条件。
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把种子选出来。
她仅有的一点儿小麦种植知识,就是这东西也需要挑种,将品相好的饱满又肥壮的种子挑出来,拌上草木灰,后世多拌上农药来防止鼠蚁虫害,如今条件不允许,就只能简便一点儿。
于是这些日子,男人们天天赶着牛下地犁田,女眷们带着自家工具,拖着布袋子,去院场上一起挑种子。
手上忙着活计,嘴里聊着趣事,是难得的一段闲适日子。
这次的准备种麦,赵秦两家都跟上了。没有麦种,从村里相熟的人家借的来的。
而村里的麦种来源,则是那些储备的粮食里。
还是那句话,不要钱的不如自己的。哪怕是现在不缺吃少穿,她们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食物,而不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不劳而获所得。
赵秦两家终于在村里最后一批水稻收完之前将准备种麦子的田地准备好了。
这两家几乎是全家下地,不知道奋战了多久,才终于把田开出来。
挑种子这种大事,自然是要来参加的。
女眷们坐在一起,话题不是男人就是孩子。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提起了秦赵两家的姑娘还没有婚配,怀初心道不好,上次大姨搞的事情闹的家宅不宁,还是外婆出面镇压了下去。
该不会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好在可能郑家三表哥真的是闷葫芦,真是一点风声都没露。
按理说明明是说的是她的婚事,秦大姑娘该回避或者是不好意思的,可现实条件必须得她来出这个头,不然底下妹妹们何去何从?
她听到大家的调侃,不但没有羞怯,反而笑语盈盈的看着大家回答道:“各位婶婶好,我们姐妹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如今来了这里,能和大家做邻居非常感激。按理说我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我家情况特殊,所以我暂时先不考虑自己,等妹妹们长大了再说!谢谢大家记挂着我们。”
这话一出,话题果然就歪了,从秦姑娘的婚事转到了妹妹们还小,有她操心的地方上去了。
一时间场上说什么的都有:
“你年纪轻轻的,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呀,妹妹们大了,你年纪可就耽误了呀!”
“这是准备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吗?这可要不得呀!”
“这姑娘真是不错,知道顾着点妹妹们!不过,那可是五个不小的负担呢!……”
赵家婆子见话题歪了,便也不再开口,她家和郑家的事情好在没过到明处,不然这村子她们怎么待的下去?
没想到那郑家老三还挺有脾气,这门亲没做成她也不惋惜。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村里男娃多的是,再挑挑就是了,她家就一个宝贝闺女,可不能给了坏处去。
女人们在一起话题总是飘忽不定,转眼间不知道话题又偏到谁哪里。
有人跟着说说笑笑,时间就过的非常的快,麦种挑的够不够不知道,人弯了半天的腰,简直要断了一样。
天色慢慢变暗,大家说笑着告别,要准备回家做饭去。
怀初拿着自己的东西,拖着袋子往家走,心里则是在计划着晚饭该给她们做些什么。
这几天怀初婆婆汪氏说是身体不舒服,做饭的事情怀初揽了下来,让她好好歇着,家里里里外外她操持着。
回家的时候屋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田里的人还没有回来。
手上的筛子放在偏房,挑出来的和没挑的分开放,口袋扎好。
这才出来去了灶房。
这几日家里晒了各色的野菜,刚好半干的样子,没有那么多的水汽,口感应该会不一样。
从篮子里抓了两把泡着,她这才准备点火做饭。
不过突然想起,她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没有听到汪氏的声音?
她出去站在厨房门口叫了两声娘,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出去了吧?
她心里猜测着边往房间里走。
刚走到堂屋门口就感觉到了不对,隐约的听到了呻吟声。
“娘,你怎么了?”
她迅速的跑进房间,床上的汪氏歪倒在一旁,正捂着胸口呻吟,一看就是不舒服着。
“爹!爹!爹!!”怀初大声的朝着外面叫了起来,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