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阿岁?”
诡异的安静。
解语花扶着脱臼的手站起来,他的视野完全被黑暗笼罩,没有一丝的方向感,分不清东西。
“吴斜,黑瞎子?”
像是被隔绝在单独的空间,寂静之下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们都去哪了?
“阿棠哥哥!”
自远方,是少年的呼唤。
他循着声音回头,黑暗褪去,于他眼前是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阿棠哥哥,我在这里!”
一袭白衣的少年郎在草原上肆意驾马驰骋。
那是谁?
远方的背影迎着朝阳,未束的长发随风飘扬。
“殿下,慢点,小心摔了。”
青年驾马款款而至,追随那仅一个背影便是风华绝代的少年郎。
“才不会。”
少年扬笑回头,鲜红的泪痣熠熠生辉,他抬手轻拂被风吹乱的白发。
朦胧间,惊鸿一瞥,乃盛世佳人。
——
高山白雪,寒风瑟瑟,一眼遥望是大片鲜红藏海花。
青年漫步在风雪中,走向那山巅。
“嘻嘻。”
孩童从花中冒出头,可爱的脸庞上是稚嫩的笑容。
他于花间穿过,握住青年垂下的手,引领着他走向山巅。
“小官,来。”
银装素裹的雪树下,站着一位温柔女子。
“阿玛!”
孩童放开青年的手,奔向他温柔的母亲。
——
“这棋,走错了。”
满堂花树下,幽香飘远,鲤鱼跃龙门。
一只戴着山鬼花钱的纤长玉手出现拾起那走错的黑棋,曲起关节轻敲男人的脑门。
“哪里走错了?阿南你可莫要胡说。”
男人坐姿张扬,笑容肆意,痞气且桀骜。
对上那双丹凤眼里的笑意绵绵,他抬手夺回挚友手中的黑棋,放回了原路,妄为道:“这局就是死,亦可搏得一条生路。”
“我说的可有错,阿南?”
“你啊,总是有理。”
——
又输了吗……
任由身体沉入大海,口腔被腥咸充斥。
‘哗啦——’
一只手将他拉出海面。
“别死啊~”
眉眼温润的青年轻佻调侃未来死气沉沉的自己。
他将中年男人拖回船上,笑得温和。
“我们赢了哦~”
赢了哦~
陌生的三个字回荡在男人恍惚的意识中。
他掀眼,与过去的自己对视。
真好啊……
——
“少爷,该醒了。”
午时,房门被佣人敲响。
床上的一大坨翻了个身,闭目继续呼呼大睡。
“少爷,您的好友都在楼下等着您呢。”
嗯?
床上的人猛的坐起来。
“醒了醒了!让他们等会!”
胖乎乎的少爷冲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下身上的睡衣一拉房门冲出去。
他趴在护栏边,笑容开朗的招呼楼下的好友:“都上来玩啊!”
——
‘哒哒哒’
幽长的甬道,是脚步声清脆的回响。
红袍少年手持灯盏,暖光照映墙上的壁画。
“他们还没醒吗?”
[没呢,宿主]
021啃着果子,嫌弃瞥了眼它身边陷入梦境的主角团等人。
“那就再等等吧。”
等这梦境散去。
南岁抬手抚摸壁画中央的那幅人像。
初见意气风发,无拘无束。
是陨落前的他。
是过去的年少恣意潇洒,鲜衣怒马时。
“哈……”
果真世事无常啊……
“烧了吧。”
他垂下手,继续深入甬道,不再回首过去年少的他。
掉下深渊后,吴斜他们就落入了‘它’编织的梦境。
南岁看在眼里,却并未出手。
掉入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墙上的壁画,大多描绘的都是他生前的日常。
‘它’都知道些什么呢?
无形的火焰蔓延上两旁的壁画,随着‘滋啦’作响,过往一切烟消云散。
许久之后。
吴斜第一个从梦境中苏醒。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所及之处是提灯而立的红发少年郎。
“狐狸?”
“醒了。”南岁抬脚走近,“都梦见了什么?”
“不记得了。”
青年眼中迷茫一闪而过。
吴斜确实想不起他都梦见了什么,但从自身愉悦的心情来看,应该是好事。
“这里是哪?”
扫了眼身边还未醒来的几人,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这陌生的甬道上,两旁墙壁焦黑,散发淡淡的烟气。
“你烧的?”
“嗯。”
南岁不太想让别人看到有关他的过去,即使他都不记得了。
行吧,烧就烧吧。
吴斜无奈的耸耸肩,他倒也不好奇壁画上有什么。
手里突然被塞来一提盏灯,他懵逼的看向他。
“他们该醒了。”
变幻回小孩子的南岁面无表情的解释。
随着他的话落下,黑瞎子和张启灵相继醒来。
啧,又梦到以前了。
黑瞎子累极的仰头靠墙。
怎么梦到那个人了呢……
“哥哥,在想什么?”
视野里出现一颗红色脑袋,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在想一个故人。”
故人?
这两个字让南岁不免回想起在南海归墟时与解语花碰面的场景。
那是他的黑历史。
“什么故人啊哥哥?我见过吗?”
“…可能见过吧……”
揉着自家弟弟的脑袋,黑瞎子恍惚的回答。
怎么会没见过呢……
“小哥,还好吗?”
吴斜将打开的水壶递给一贯冷脸寡言的张启灵。
“嗯。”
抿着水,张启灵回忆梦境里的场景。
那女子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还记得梦境的最后,她温柔笑着朝他招手,喊了句:
“小官。”
是她吗……
见他陷入沉思,吴斜也不打扰。
看来小哥和瞎子他俩记得梦见了什么,那其他人呢?
“阿岁!”
解语花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呆坐在地,梦境内的场景都渐渐散去,唯留亲眼目睹挚爱身死的绝望与无力。
“怎么了?”
听到他喊自己,南岁朝他走去,猛然被人拥入怀中。
鼻间是熟悉的幽香,恍然才让解语花反应过来那都是梦,不是真的。
“你别死好不好……”
他声音闷闷的,透着一股悲凉。
“哎?”
南岁一愣。
他这是梦到了什么?
“答应我,别死好不好……”
即使是梦,可深入其境依然让解语花感到害怕。
总有种阿岁随时都会离他而去的错觉。
因为深陷在自己翻涌的情绪中,解语花没有注意到南岁暗下去的眸色。
压下心底的异样,半晌,他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