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岁睁开眼时,世界一片黑暗。
他知道这是因为五感之中的视觉最先退化了。
可惜浅浅被他安置在了青铜门,现下……
“岁岁!”
他一醒来,解语花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开启各种嘘寒问暖,连给他人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耳边嗡嗡鸣鸣的,下一个大概就是听觉了吧。
“你很吵。”
三个字,小九爷瞬间熄声了。
解语花还想再说什么,可在对上少年冷淡的态度后,还是把后面的话咽进喉咙。
岁岁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听他讲话很正常。
他这样安慰自己。
“吴斜。”
南岁抬起手,吴斜立马扶住将他搀扶起,尽量不去看自家发小黑下去的脸色。
就怕小花把他当情敌了。
“我也可以扶你的,岁岁。”
果然,某人吃醋憋不住嘴了。
南岁垂眸淡淡睨他一眼:“不需要。”
他现在不想与过多的人有交集了。
解语花攥紧了拳头,神色很是受伤,他想以这副姿态来重新博回少年的注视,可他不知道是少年看不见了。
“他们呢?”
“应该是去那边了。”
挖出蛇骨的那里。
“嗯,过去吧。”
俩人就这么无视其他人走进了灌木林。
“咳咳,那啥,花儿爷。”
王胖子挠了挠后脑勺,干咳两声,决定帮一下天真:“天真和小狐狸那是绝对没什么的,他俩只是额…哥俩儿玩得好……”
边说边不忘用脚趾头挖出一座城堡,深觉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
可解语花现在压根就听不进去,黑着脸,内心阴暗想法不停滋生。
“走吧走吧。”
蟠子看不下去了,招呼两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而那边,黑瞎子与张启灵已经从蛇骨中挖出了不少东西。
也因为小别致的存在草蜱子早已全部一哄而散。
“这蛇骨里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吴斜佯装翻着蛇骨里掏出来的东西,假装看不见相视无言的三个人。
他觉得现在自己其实也挺里外不是人的。
“有什么。”
南岁别过头,视线落在蹲在地上的吴斜身上。
“挺乱七八糟的。”
吴斜打量拿在手里的一节枯臂随口回答。
“阿秭,你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解语花等人刚赶来,就听见黑瞎子这么一句话。
什么叫又看不见了?
“岁岁!”
他急忙奔过去,双手扶住南岁的肩膀,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才发现,这双漂亮的异瞳空洞一片。
“怎么会看不见?是不是因为昨晚……?”
“不是。”
南岁打开他的手,侧过身,刚好又对上站起来的黑瞎子。
“阿秭,告诉哥哥怎么回事?”
黑瞎子伸手就想要去触摸他的眼睛,南岁及时歪头避开,让他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又是一阵尴尬无声蔓延。
“与你无关。”
这耳熟的四个字,吴斜一听到就反射性的看向张启灵。
哦,不是他说的,那就没事了。
“那啥,黑爷,这个又?”
王胖子有心缓和气氛,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瞅着这一个个的,吴斜突然发现他还挺正常的。
“狐狸在云顶天宫就短暂失明过一回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从小花拧紧的眉头来看,吴斜就知道自己该扇自己一嘴巴子了。
要是不解释清楚,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狐狸跟我说的啊。”
“可是,为啥就跟天真你说啊?”
“……”
还是扇两嘴巴子吧。
吴斜终究是放弃了解释。
洗不清就洗不清吧。
“几位。”
阿柠走上前一步:“现在不是你们争这争那的时候,还是注意点场合吧。”
天杀的,她是带着任务来这蛇沼鬼城的,不是来看你们各种生离死别争风吃醋的!
“对啊对啊。”
吴斜很敷衍的应了两句,举起手里的枯臂:“还是把目光放在这上面吧。”
这家伙,又装不下去了。
王胖子十分乐意顺着台阶下,接过那枯臂仔细瞅了会,煞有其事道:“这玩意,是女人的骨头啊。”
这话说的,不眼瞎的都看得出来好吧?
除了狐狸。
“我明白了,蛇吃了人,可问题是,这么大的蛇又是因为什么死在这里的?”
蟠子不解其中原由,小别致挥舞小钳子告知原因:‘草蜱子!这里有好多好多草蜱子都进了窝的肚子里!’
“所以,是蛇吃了人,而草蜱子又吃了蛇!”
“可这塔木陀又不是旅游景点。”吴斜托着下巴,想起自己应该先装一下人设,顺着往下说:
“能装备这么齐全出现在这里的人,要么是考古队的人,要么是开采队的人。”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最糟糕的可能,这是陈雯锦的人。”
早在先前相聚后吴斜就将所知信息告知给了蟠子王胖子阿柠三人。
“那好办,咱把蛇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到时候就知道到底是谁了。”
说干就干,几个人回去取东西,顺带把南岁和吴斜留在了那里。
“小三爷,就一条蛇而已,你和解小先生就在这歇着,有什么情况我会来通知的。”
说完,蟠子就离开了。
解语花则还蹲在南岁面前:“岁岁,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让吴斜来喊我,别自己忍着,好吗?”
他牵起南岁的手,希望得到回应,令他失望的是南岁没有任何动作。
很无奈的叹口气,在他唇角轻轻一吻后也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默默目睹这一切的吴斜:“狐狸,你怎么了?从昨晚你醒来后就很不对劲。”
这不禁让他想到小别致说的那只能控制人的蛊虫。
可他认为狐狸不像是会被控制的样子。
“吴斜。”南岁摩挲着手腕上的山鬼花钱:“我欠了一个人的命。”
不是一条命。
“闻人南,对吗?”
吴斜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谁了。
“不止是命,对吗?”
“嗯,不止是命。”
还有自由与人生。
“狐狸,能告诉我闻人南与你是什么关系吗?”
明明是两个不同时代完全扯不到一起的人,却单单因为昨晚就让狐狸如此,吴斜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合作伙伴,他有权需要知道一些实情。
“关系吗?”
“大概就是,与我最亲密的人吧……”
‘嘎吱’
那是轻微的木枝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