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海棠树下,吴斜看着手执黑棋的白发少年。
‘残忍?你指哪方面?’
吴斜能闯入这方空间在闻人南的意料之中,不枉他提前支走了那个男人。
“让狐狸想起零碎的过往,让他误会身边人,又让他看清所谓的‘真相’,再到如今你让他拿到自己的……”
“小南,我已经看不懂你的所作所为了。”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而作为棋子的吴斜,他的重生也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因为愧疚,他同意了小南让他做卧底的请求。
几方势力盘根错节,互为卧底窃取消息。
而他们这一类人的作用,就是为了引导南岁走到如今的路。
“这个世界到底有几个‘它’?你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叭嗒’
黑棋落盘,将白棋困于中间,水泄不通。
闻人南抬眸看他的眼睛:‘吴斜,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南岁。’
“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伤害他吗?!”
吴斜承认,一开始他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南岁,可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真心拿南岁当作朋友了。
有时候看到他重伤到差点死亡,甚至想将一切全盘托出,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他的质问却没有激起白发少年的一丝情绪起伏。
‘如果那能被称作伤害的话……’
那他抽出自己的七情六欲给他又是什么呢?
‘他需要经历这些。’
经历这些他曾经历过的痛苦,才能被七情六欲真正的接纳。
吴斜看向闻人南的眼睛里第一次带上了陌生。
记忆里的小南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到不会说重话,不会伤害他人,永远带着温笑。
如果他不是棋子,谁能想到如今的闻人南是个披着温柔面具,布下一切的始作俑者呢?
“小南,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海棠花飘落,拂过鼻间,却莫名让人从中闻到了一丝苦涩。
‘我想要什么……’
闻人南抬手接住那朵海棠花。
曾经他想要自由,想要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如今…他不想了……
吴斜直到离开也没得到答案,脑海中清晰浮现的是白发少年单薄清瘦的背影。
孤寂,悲绝,这是他看到的。
或许,小南也不想这样,只是逼不得已的苦衷,让他变成了这样……
吴斜离开后,空间再次有了波动。
‘难得热闹一回。’
闻人南压下喉间血腥,望向来人:
‘见到我不开心吗?’
‘小官……’
——
等昏迷的人清醒过来,看到的是倒了一地的人形怪物,和被蜘蛛护在中间,一脸惊恐的云彩。
“发生什么了?”
看到这一幕的吴斜追问,被层层蜘蛛阻拦靠近不了中央的云彩。
云彩颤着手指向玫瑰地。
“阿秭!”
倒了遍地的人形怪物,却没有影响到玫瑰地,压倒一株玫瑰。
在玫瑰地的正中间,红发少年垂头跪在那里。
“岁岁!”
“阿秭?”
心急如焚的解语花和黑瞎子不顾那些精心培育的玫瑰向少年奔去,却没注意到被他们踩断的玫瑰诡异的支楞起来。
而这一幕,只有吴斜看见了。
“岁岁,你……”有没有受伤。
解语花的话刚问出口就哽住了。
落后一步的黑瞎子在看到面前一幕后也止住了声。
跪在玫瑰中的红发少年身前有一个坑,而他的怀中是一具白骨,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擦去白骨上的泥土。
“岁岁……”
解语花蹲下身,听到声音的南岁也抬起头,眼眶通红,泪痕清晰。
“不要哭,岁岁,我心疼……”
他用指腹抹去少年脸上的泪痕,而在听到他的话,南岁的眼泪也如堤坝失守疯狂涌出。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哭,也没人知道他怀中的白骨是谁的。
“不去看看吗?”
吴斜看向身旁醒来后就情绪不稳的张启灵。
“至少,那应该是原本的他。”
“不用了。”
垂下的手握紧,张启灵收回视线。
“吴斜,结束后去闻人氏,他告诉我,他的新生在那里,只有你能进去。”
闻人氏,那个地方啊,还有一个人能进去。
可……
“老鼠一直在偷窥。”
“他已经混淆了眼睛。”
吴斜猛的看向玫瑰地中间,目光在触及到那具白骨时脑海一瞬清明,明白了什么。
如果他是带着那具白骨回去,回到闻人氏……
“有人会接应你。”
“谁?”
南府,地下乱葬岗。
穿着一身破烂的青年脚踏无数尸骨走来,推开了那道大门。
“主家,阿礼接您回家……”
新月饭店。
手中把玩的玉佛摔落在地,张日山看着地上玉佛的碎片,神色不明。
想来那具从长白迁到巴乃的尸骨,已经被挖出了。
深渊。
青临看向巴乃的方向,勾起大大的笑容。
布了三千年的局,终于正式开场了。
“昼,夜,从现在开始深渊全员出动,拖住第三方人的势力!”
“直到……”
“新生!”
墨脱。
艳红的藏海花下,妇人突然捂住心脏,不顺的喘了几口气。
不知为何,心跳的有些快了。
“白姨,外面冷,进屋闲着吧。”
少女走来,将妇人扶进屋中。
漾囡凝望那远方的无尽白茫。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三千年对峙,与第三方的战火终于被大风吹向世界的各个角落了。
与此同时,感知到什么的闻人西瞬间消失在原地,离开了闻人氏。
同一时间,那从乱葬岗走出的青年出现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彻底隐去闻人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