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坐到了这个位置,比他想的要快。
但他没想到,上任后,第一个要擒拿的是自己的姐姐——镜流。
第一个要判决的人,是曾想救他,并且帮了他很多次的丹枫。
延年端坐于案前,整个人身处黑袍之中,无声无念,四周飘着小鬼火,安静地搬运着卷书,清扫地面,乖巧又可爱。
这里没有镜子,但看见镜流,便能忆起镜年的模样。
延年挥了挥手,小鬼火们立刻听话地排队离开,贴心地给延年关上门。
然后立刻原型暴露,疯狂鬼叫,大骂十王判官是傻叉,天天让它们加班,毫无人性。
叽哩哇啦地嘲讽着延年这个新十王,一天没动,是不是偃偶秀逗了。
十王司因不分昼夜的加班,员工必备两大品德。
第一,忧他人之乐。
第二,乐他人之忧。
这两点,延年虽表面从未表现过,但是内心已经继承。
咔嚓,门被打开,鬼火立刻又恢复成乖巧地模样,卖着萌,延年淡淡道,“今天的活加倍。”
敢乐他之忧,他必乐你忧。
一瞬间,鬼火仿佛沧桑了数十倍,化为了一滩烂泥,延年也没多开心,回身又坐回案前。
案上放着很厚的一堆资料,全是丹枫的。
具体情况,延年已经了解,或者说早就知晓,早在攻略前,他看过景元的背景资料,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和他扯上了关系。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系统,如果我比景元先找到镜流会如何?”
“飞光的pv会变,对吧。”,延年在意识中呼唤。
“对,会剪成景元与镜流的其他画面,但同样展现两人的恩怨纠葛。”
“你死亡的次数太多,每死一次,现实时间三天过,而随着时间推移,哈米游有自己的推广计划。”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扣除五万人气,我帮你修正一次,后面惩罚以倍数增加。”
“你给官方增加了困扰,他们有部分权力制裁你。”
系统声音冷漠,“我说了,你得学会自圆其说,k0047,要对自己每一次pv的修改负责。”
“别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在糊弄玩家。”
延年没有应答,站起身,看向后方,漆黑的剑架上,摆放着一柄剑,剑柄上刻着「十王」,剑身笔直如弦,呈现红色,闪烁间,仿佛血雨流淌。
这把剑没有名字,但上面却记载了所有堕入了魔阴的云骑之名。
“五万人气…拿去吧,我延年拿的起,放的下,后面一定会赚回来。”
“为什么?”,系统语气不解,延年不是一直要变强,人气就是力量,居然如此轻易放弃。
“因为我曾对景元说过,下一次,我会更早、更快地赶到。”
延年拿起剑,指尖划过剑锋,倒映着自己没有生气的红色眼眸。
“而且…将一件事贯彻到底,也是角色的魅力。”
“所行之事成就了今天的我,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在时阎的眼中,景元隐忍的模样实在是难看,他一定会去的。”,延年归剑入鞘,冷漠的一笑,但实际上,他确实肉痛了一下。
只有一点点,毕竟猫非圣猫,原谅他的俗不可耐。
握了握拳头,延年感受着自己身体中充沛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卡了系统的一个bug,「镜年」作为扮演的角色,由系统安排塑造前身,力量与本体一样,来源于积攒的人气值。
但是死后的「镜年」成了偃偶,除了意识,已是彻底的死人,他的力量来源于十王的传承,只可惜副本完成后,这份力量他带不走。
“姐…我知道你终会走的,至少在我的目送下离开吧。”
“景元不行,他一定会愁眉苦脸的。”
延年喃喃低语,走出宫殿,交代了雪衣几句,便独自离开十王司。
夜色如墨,冷月如钩,景元身披战甲,神情平淡地从一众云骑前走过,狭长的睫毛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绪,话语铿锵有力。
“众云骑听令,随我擒拿叛逃仙舟的魔阴者——镜流。”
景元声音微沉。
最近的一系列事件让他心情低落至谷底。
但他必须走下去,现在的他承载了太多。
时间没那么长,也没过几年,他竟成为了将军,没有喜悦,唯有悲凉。
师父…就让徒儿最后报答你的恩情吧。
景元在心中念道,眸中弥漫着复杂,身侧挂着逐月,这把剑,景元一直带在身边,即使他真的不擅长使剑。
“将军,十王司那边来话,说已提前寻找到了镜流的踪迹,十王已亲自出马,让你别去了。”,一名云骑脸色怪异地走到景元旁边,小声道。
“说是,去了会让十王束手束脚,不好发挥。”
“大敌当前,此话何意?”,景元眉头一皱。
十王司向来神秘,即使他也无权干涉。
“他们也太小瞧镜流了,照常出征。”
景元没有犹豫,下令道。
忽然反应过来,“只有十王一人?”
“是的,就他一人。”,云骑恭敬地回复。
景元沉默,一小段记忆突然从脑海中闪过。
那个夜晚,黑袍少年将逐月递给他,熟悉的视线,炽热的温度,眼神交接的那一瞬间,让他的心不明所以的一颤。
“别弄丢了…下次我会更快一点到。”
说起来,自从成为「云上五骁」的一员,离开仙舟,再度归来时,便没有见到小肥猫。
窗外的梅树后,有人时常会看着他,出现的时机…是有云骑堕进魔阴身。
可推开窗,瓦片上,永远都是一只猫。
当一名云骑堕进魔阴,那道视线便会在远处注视着他,而随之出现的是——那只肥猫。
这是诅咒吗?
景元曾如此想过,但很快,他觉得这应该是谁的眷念,对他。
而那个人,景元心中有一个答案,一直以来,都有。
“云骑听令,计划有变,留在这护卫仙舟,我去去就回。”,说完,景元消失不见,留下一众云骑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秒后,瞬间全部炸开了锅。
“将军,你别冲动,咱不和十王比,输人不输阵。”
“十王是个老不死,你只有一个人,等等我们。”
一处无人之地。
一股狂风呼啸而过,将飞沙走石扬起,瞬间天空中弥漫着浓厚的风沙。
镜流往前走,神情麻木,红眸满是对杀戮的渴望。
很快,她停住了脚步。
前方,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那之中站着一名黑袍少年,无声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