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听闻太子那一番恭维他的字迹的话语之后,那张原本威严庄重的脸庞瞬间如同春花绽放一般,笑意盈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只见他一边忙不迭地摆着手,一边故作谦虚地对着太子说道:“哎呀呀,可不敢当啊,不行不行不行,朕这字怎敢跟书圣王羲之相提并论哟!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差得太远啦,太远啦。”然而,尽管梁帝口头上一个劲儿地说着相差甚远,但他脸上那笑得合不拢嘴、乐不可支的神情,已然充分暴露了他内心深处对于太子这番阿谀奉承之词的极度受用。
紧接着,梁帝随意地将擦拭过双手的毛巾甩手抛向一旁站立着的高湛,而后动作轻柔地拿起刚刚书写完成的书法作品,缓缓举至半空之中,小心翼翼地吹拂了几下,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呵护有加。此刻,他凝视着这幅字帖的目光里,满满当当都是骄傲与自豪之色,那副模样,活脱脱像个孩子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
见此情景,太子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极为自然且熟练地伸手接过梁帝手中的纸张。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满脸谄媚地又夸赞了好几句。随后,太子趁热打铁,一脸恳切地对梁帝说道:“父皇啊,今日您这书法实在是精妙绝伦,儿臣甚是喜爱。恳请父皇将它赏赐于儿臣,好让儿臣回宫之后能够将其装裱起来挂在书房当中。如此一来,儿臣便能时时刻刻瞻仰父皇的墨宝,聆听父皇的谆谆教诲啦!”
对于太子的这番请求,梁帝显然是非常满意的,他那张被笑容占据的面庞愈发显得和蔼可亲。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笑眯眯地回应道:“既然吾儿喜欢,那便赐予你吧。”梁帝随意的挥挥手表示,太子可以将自己的书法收藏起来。
就在他们君臣父子俩正沉浸于相互夸赞的愉悦氛围之中时,一道黑影忽地闪现在梁帝身旁。定睛一看,原来是高湛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过来。只见高湛微微躬身,压低声音在梁帝耳畔快速低语了几句。
方才还喜笑颜开、和颜悦色的梁帝,刹那间脸色骤变,笑容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面庞,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那密布的乌云。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梁帝猛地伸手重重一拍面前的案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殿内原有的宁静,令人不禁心头一颤。而此时梁帝眼中射出的冷冽寒光,更是寒意逼人,仿佛能够在瞬间将人冻结成冰雕一般。
他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对高湛恶狠狠地吩咐道:“速速传旨给悬镜司的夏江,命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赴码头!务必将那帮无法无天的贼人尽数捉拿归案。记住,朕要活口,不得有一人伤亡。倘若死了哪怕一个,朕定要扒了他夏江的皮!”
高湛赶忙低头应诺,随后便脚步匆忙地转身朝着大殿门外疾行而去。一旁的太子被这一系列变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他见高湛离去,急忙转过身来,一路小跑至梁帝身边,然后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向梁帝问道:“父皇,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您如此动怒?儿臣实在是不明所以啊。”
梁帝闻言,先是古怪地看了太子一眼,接着嘴角轻轻向上一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不紧不慢地对着太子反问道:“哼,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此事你竟会不知晓?”
太子被梁帝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彻底问懵了,一时间竟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然而,当他对上梁帝那犀利而充满怀疑的目光时,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并迅速做出了判断——眼前之事恐怕于他极为不利。
只见太子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他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面向梁帝,双手高举过头,声音颤抖且饱含深情地大声呼喊道:“冤枉啊,父皇!儿臣这两日一直伴您左右,未曾有过半刻分离。如此情形之下,儿臣又怎能知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呢?还望父皇明察秋毫,莫要错怪了儿臣呀!”
梁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脚下的太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狐疑之色。他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下巴处那花白的胡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片刻之后,梁帝猛地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太子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当真敢说那个卢杞,并非你麾下的官员吗?”
太子闻听此言,心头猛然一颤,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无数个念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间,令他应接不暇。不过,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太子便强自镇定下来,努力压抑住内心深处因紧张和兴奋交织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只见他面容凄苦,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继续向梁帝哭诉道:“父皇圣明,请容儿臣细细禀明。这卢杞的确乃是儿臣的属下官员不假,但他也才刚刚归入儿臣门下而已,至今尚不足一月时光。对于此人,儿臣实乃了解有限啊!”
梁帝听到太子的解释之后,那张原本威严无比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双眸微闭,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据高湛向他禀报所言:老五此番回京,梁帝特意指派太子的属官卢杞前去迎接,以此彰显对老五的格外恩宠。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卢杞竟敢胆大包天地假传圣旨,甚至还私自携带装有剧毒美酒的酒壶,妄图当着众人之面行刺老五!此等大逆不道、倒反天罡之举,着实令梁帝震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