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易琼站在船舱门口,理了理衣襟。
只见来者皆为训练有素之人,身着漆色锦衣,红绸束发,面无表情。
姏婆拥上前来,一把揽过玉漱,又上下打量着关切道:“漱儿!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了?”
“多谢七娘,漱儿无恙,多亏了这位英雄出手相救。”
玉漱望了望易琼说道。
“既然玉漱姑娘没事,我等就回去向殿下复命了,请玉漱姑娘保重!”
带头的锦衣人站在门口拱手说道。
“多谢陆校尉!”
玉漱低身行礼。
“校尉不要急着回去啊!多留一会儿便是了,老身也好让姑娘们侍奉诸位。”
姏婆向前屈身唤道。
“不必了,某尚有要务在身,告辞。”
说完,几人便转身离去。
姏婆追了几步,又抻着脖子唤了几声,见陆校尉并未回应,只能心有不舍的进了船舱。
“只不过是王府中一个糙汉子,装什么儒雅。”
“还说什么有要务在身......”
姏婆嘀咕着进了门,抬头正看到易琼。
“哎呦,今日多亏了这位英雄出手相救。”
“漱儿啊!命苦得很啊!从长沙郡一路漂泊到京都,好不容易声名初起,却遇到这等歹人,幸得英雄相救,真是老天有眼啊!”
姏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易琼投来崇拜的眼神。
“敢问......英雄大名?”
玉漱姑娘轻声问道。
“在下易琼,行侠仗义乃是本分,二位无需多礼。”
“易英雄,您快坐。”
姏婆拉着易琼的胳膊,好一番热情。
“来人啊,快备酒席,侍奉易英雄宴饮。”
姏婆朝着隔壁的船高声唤道。
“不必了,某还要早些回去。”
“就此别过了!”
易琼朝着玉漱姑娘拱了拱手,又向姏婆点了头,转身便朝舱外走去。
“恩人留步。”
玉漱紧跟着出了船舱。
“姑娘有何吩咐?”
易琼回身顿了一下。
只见玉漱将手中玉笛向前呈着。
“小女不才,此笛乃家传信物,日后恩人如有用得上小女之处,可凭此笛唤我。”
玉漱说完便将短笛递了过来。
易琼急忙退了一步,低身拱手。
“在下乃一粗人,如此贵重宝物实在承受不起。”
“恩人切莫顾虑,此乃小女一片心意,还请安心收下。”
“这......”
见易琼迟疑不决,玉漱便掰开易琼的大手,将玉笛塞了进去。
又低身行礼。
“既如此,在下定会精心保管此物,还请姑娘放心。”
二人稍稍对视,只见此女面生百媚,娇艳至极。可能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儿来,本就轻盈的纱袍稍一经风,衣领便滑落了半截,露出粉嫩的玉肩来。
易琼急忙低头躲过眼神。
玉漱意识到失礼之态,于是理好沙袍,再一抬头时已不见易琼,只留那半坛浑酒在案上,肆意挥发着浑厚的气息。
易琼在岸边收好短笛,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愉悦。
次日正午,陛下于东堂殿内设宴,在京都的王侯重臣均到屋内列座。
萧辰身无官爵,本无参加此宴的资格,既是陛下邀请,便破例入席,于众人之后落座。
陛下端坐殿上,与众人同饮了一杯,而后捋了捋胡须。
“正值农耕时节,依照古制,朕当至州郡躬身巡查。”
六殿下听后缓缓起身站立,低头拱手。
“陛下日理万机,当以龙体为重,何不照旧,由臣弟代为办理巡查之事!”
七殿下几乎同时起身,上前拱手。
“六哥所言甚是,有我等在朝,陛下又何必事事躬亲呢!”
皇帝听后微微笑了笑。
“朕有二位亲王在侧,可无忧矣!”
二位殿下再次拱手后回到原位。
“我南国贤士如云,文风高雅,皆以清谈为乐。”
“值此春日宴,朕有个想法说与诸位,就当是一场清谈了。”
“当下农事正兴,众卿便以农事为题,以兴国之策对之。”
“既是清谈,汝等可畅所欲言。”
“是!”
众人俯身行礼,而后交头接耳,互相讨论着。
不一会儿,佐民尚书傅茂远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跪拜。
“陛下,臣有一言。”
“茂远身为左民尚书,自当言之,不必多礼。”
“谢陛下!”
“耕伐有序,乃承古制也。今我南国江河环伺,既有沃土万里,粟桑茂盛,亦存卑湿劣壤,不赋田禾。所谓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基也!是故育培良亩、开垦殷田以养民;编户流民、赈施贫乏以抚民;惩治贪残、镇斥豪强以安民;业兴工商、省徭薄赋以富民。若行此四策,可保九州一同矣!”
众人听后皆赞叹不已!
皇帝也连连点头。
“傅公所言非虚!然卑臣亦有肺腑。”
南郡太守刘思贞于末尾的座席间起身到殿前跪拜。
“刘太守免礼。”
“谢陛下。”
“臣闻汉以田租取粟,赋诸地。今我南国,征田亩调税以裨国用,是为府库之源也。然各地征调本无恒定之法,乃为州郡自度也。夫淮水之滨、大江之缘,固然富饶万里,但稍有水患,调税必受其扰;况乎荆襄之地,沟壑纵横,少有良田,调税征收难上加难。至于傅公所言四策虽可利民,然侵蚀调税、只顾抚民之情而无视江山社稷,岂不舍本事末乎!”
“刘太守言之有理啊......”
众人听后议论纷纷。
皇帝面无表情,捋了捋胡须并未作出回应。
太常卿简谦上前拱手。
“陛下,抚民之策,二位同僚所言在理。只是仅从劝课农桑、兴业工商着手还不够。”
“所谓开源节流,其征敛之策宜行,然节流之行实为不易。”
“圣恩浩荡,南国始兴;以至于尺寸之功,皆得荫惠,此乃承古之制也。然兵戈初罢,便有懈怠消极、空享先者食邑之徒,终日饮酒纵马、不思进取之辈;更有甚者竟巧取豪夺、肆意妄为,实为礼制所不耻也!”
简谦朝堂上俯身拱手。
“臣以为,若行抚民之策,需先行尊崇礼法,整治劣行,法度严而天下治,宗室清而百姓安,此乃纲伦秩序,断不可悖也。”
殊不知座上的王公大臣听了简谦的话后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厌恶来。
心里不禁骂着:爷爷我祖上有功,陛下封的食邑,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简谦出身低贱是真,就别拿什么礼制做幌子,分明就是眼红了!再者说,自古以来哪个贵族不与百姓争地!边疆戍敌、赈灾救济,是靠我们武将冲锋陷阵!制定良策、治理国家,都仰仗着我们文臣的聪明智慧。如今天下稍有太平,就要把我们忘了啊!爷爷我爱好舞文弄墨,就要搜罗文玩宝器;好饮酒听曲儿,就得造个大宅子养着歌伎,有本事你也回家享受就是了!
于是堂内争论不休,气氛也异常尴尬。
临川王见状起身朝身后看了一眼。。
“诸位!”
众人听后立马安静了下来。
临川王慢悠悠的回过身来,向堂上拱手示意。
“适才几位臣工所言,各有道理。然育民尊礼之策,还需从长计议。”
“陛下,臣以为尚需按照旧制,遣各州刺史协地方臣工以省州郡,无论沃野良田,还是贫土荒山,均登记造册,以备征调之用。”
“是啊,六殿下言之有理。”
众人一时附和着。
皇帝眯眼看了看堂下,应景似的挤出一丝微笑来。
“汝等所言皆有道理,看来朕出此题正合时宜。”
“三福。”
“老奴在。”
“萧辰在何处啊?”
“额......”
俞中使朝下边望了望,终于在席位的最后侧找到了萧辰的身影。
于是他迈着小碎步,驱身来到萧辰旁边,示意他到堂前。
萧辰会意后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迅速嚼了几口嘴里的鸭肉,然后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拱手,又转身向身后拱手。
“萧郎可有良策?”
陛下低声问道。
“在下......在下未曾了解全局,断不敢妄言!”
萧辰低头拱手。
“既是清谈,但讲无妨。”
皇帝扬手示意。
萧辰点了点头,低头思索起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开口,只见他趟着鞋背对着陛下,慢吞吞的朝着大门口走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已经够砍头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让他讲,看他这样子多半也没什么好点子可说。
于是众人便指指点点,座间也开始有人低声窃语:“这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那个番人萧辰。”
“举止如此放纵无礼,莫不是与那山间犬彘同族?”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哪里受到陛下喜爱了!”
“此人在朝,简直有失国体......成何体统!”
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萧辰转身走回大殿中央,摇了摇头。
“府库财源是国家发展的源头,不能受到侵蚀。”
众人皆撇着嘴,不懈。
“王公的食禄乃是圣上的恩赐,也不可削减。”
如此废话文学,堂内的雅士更是不耻。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庶民的生存也不能被忽视。”
话音刚落,有人忍不住打断了萧辰。
“既如此,你有何高见?”
一旁的刘思贞不耐烦的斜了斜眼问道。
“您别急!”
“既然都不能被削弱,就应该在几者之间去平衡,这也是症结所在。”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请陛下恩准我说出来。”
“但说无妨!”
皇帝放下茶杯说道。
“谢陛下。”
“矛盾的根源,在于征税对象本身,解决了税源问题,其他的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那么要想改变现状,就要进行革新!”
众人听了革新一词,不禁泛起了惊诧的表情,甚至有些惧怕。
朝中的王公贵胄自然知道书册上有仲父、吴起改革;李悝、商君变法之事。
虽然革新变法的成败有所不同,但对贵族王公的影响可是极度的不友好。
临川王狠狠的咬着牙盯着萧辰,恨不得立马吃了他。
“所谓:法者,治之端。在下刚才听到南国调税并无恒法,所以促进征税立法是当务之急。征税要有理有据,百姓心里的账算明白了,国家的调税自然也就能收的明白。至于如何征,征多少,还需要因地制宜,因城施策。”
“这第二点嘛,地方贵族豪绅和平常百姓的贫富差距很大,如果按人丁纳税,便是忽略了税收最基本的准则,就是公平。所以在下建议施行“摊丁入亩”的政策,即调税按所耕种的土地多少计算,而不是按人头计算。如此就可以让那些无地可种的百姓减轻负担,最主要的是能将应该收的税收上来,这才是目的。”
“至于第三个方面,应该施行“火耗归公”之策,考虑到调税多以绢粟等实物为主,少有株钱,既如此,在运输途中定有损耗,而这部分损耗应计入公家,不可向百姓重复征收,以上是便是征税的保障。”
“岂有此理!”
“简直是痴人说梦!”
“陛下,此等忤逆之辈应立即斩首示众,切莫听他胡言乱语!”
旁边的诸多臣工皆站起来反驳着。
皇帝见状只抬手往下压了压。
众人也只好绷着脸不语。
“萧郎君继续说。”
而后萧辰向两侧拱手致意。
“诸位王公,那我就继续说了。”
“至于保证和扩大税基,应从土地和工商业着手。而土地是生存的根本,故理应先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土地的权属应统一为国有,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按人口分配,各郡县再根据律令进行征税,税收由中央和地方按比例分成,没有中央的命令,地方断不可私自扣押、多征或漏征税款。同时,私自侵占、破坏田亩者,上到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要按律进行处罚。”
“对此呢,在下还有三策。勘测已有田亩、开垦适耕荒地为其一;土地的开垦、占有和耕种必须法定为其二;稳定流民、鼓励耕种、兴修水利为其三。”
“以上调税恒法、摊丁入亩和土地国有的法令可先行试点,以观其成效,待时机成熟便可推而广之。”
萧辰说完,再次朝左右点了点头,而大殿里如同静止了一般。
“在下说完了。”
萧辰再次提醒了一句。
“狂悖竖子!”
“你有什么资格胆敢在此高谈大论!”
堂下顿时哗然,有人大声谩骂,也有人低头沉思......
“众卿,有何不同见解?”
陛下望了望堂下说道。
御史中丞孙庆绪起身向前,跪地拱手大喝道:“陛下,此人所谏,乃忤逆祖宗之策,断不可取!”
“疆土山川,乃社稷之根本。册封赏赐,乃圣上之恩泽。若易地于庶民,乃侵天子之祚矣!况开山掘地,更改食禄之决断,非重臣肱骨,不足以登堂劝谏!此人无位无爵,却轻言革新,应按律治罪!”
“陛下断不可被妖言所迷惑啊!”
几个大臣也附和道。
皇帝捋了捋胡须,浅浅的朝堂下望了望。
虽然萧辰提的建议太过新颖,但整体来说很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
江南之地自古富庶,但每年征来的税收却并不尽人意。
况且从地方大族到中央权贵,圈地敛财都成了家常便饭,是需要整治一下了。
皇帝心里稍作盘算,脸色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庆绪忠心,难能可贵,然席间清谈,卿不必多虑!”
“太子来了吗?”
“儿臣在。”
太子来到殿前跪拜。
皇帝欠了欠身子,双手扶在案前。
“汝,当何从之?”
“回父皇,儿臣闻商鞅变法,因信而立。故欲行变革之策,必先立信。适才萧郎君所言革新三策于国于民并无不妥。只是革新之举,关乎国运兴衰,既有良臣贤士之谋,事以成其大半。然此中巨细,非朝夕所能及也。”
众臣听了不再言语。
“嗯!太子虽年少,却有如此见解,朕心甚慰!”
“还望太学和众卿要对太子多加教诲啊!”
“臣等定当竭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众人俯身跪拜。
小太子转身看了看萧辰。
萧辰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后,心里也对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敬佩不已。于是挑眉使了个眼色,小太子顽皮的回了一个笑脸作罢。
皇帝挺身端坐。
“传令中书省,即刻拟旨。”
“朕向隅载怀,每勤造次,收藏之命,亟下哀矜;而珝县遐深,遵奉未洽,髐然路隅,往往而有,言愍沉枯,弥劳伤恻。可明下远近,各巡境界,若委骸不葬,或蒢衣莫改,即就收敛,量给棺具。庶夜哭之魂斯慰,沾霜之骨有归。”
“着安成王为侍中,加大司徒,掌革新要务,同临川王共掌州郡巡查之事。着萧辰为安成王内吏,加员外散骑侍郎,赐入朝免拜,行亭侯礼制。并同中书省、尚书省、廷尉署为安成王着令之辅。即日起,各州刺史携郡县臣工,清点各地田亩,以等级分之,登记造册。望众卿恪尽职守,体察民情,农商并重,以兴南国之基业!”
“是!”
众人有口难言,只能跪拜后纷纷退去。
东堂殿廊间,仍有多位大臣满腔愤怒。
“哼!此人既非王公又无勋格,有何资格与我等同朝为官!”
“听说陛下和他在鸡笼寺里畅谈了整日,此人乃皇族姓氏,莫非......”
“诸位切莫妄自猜测,回去之后定要查个详细才是。”
“哎!如今这蛮人正受宠,还是要广搜罗、多观察,更为上策!”
“六殿下来了!”
一人低声说到。
几位大臣见状,立即低身拱手。
“殿下,您要为州郡官吏做主啊!”
“是啊殿下,若是土地国有,调税恒法,那......州郡何以为立,诸位王侯家中深林苑囿亦受其治啊!”
临川王稍稍驻足,向左右望了望。
“自乱阵脚,如何成得了大事!”
说完,便抖了抖袖子,阔步而去,袁昂在其身后对众人点了点头,也随着走了出去。
望着临川王的背影,众人面露难色。
不一会儿,只见袁昂折身回来。
又瞧了瞧左右,低声说道:“殿下自有计谋,不日便请诸位于东郊府中一叙。”
众人听罢,眉头稍展,相随而去。
却说萧辰刚要起身退去,却被皇帝叫住了。
萧辰看了看七殿下。
“来,坐过来!”
陛下扬手示意。
于是二人左右列座。
“七弟,朕今日下诏可有不妥?”
“陛下所诏,乃是抚惠万民、固劳社稷之意!所谓:仁政兴国。”
“此诏实乃顺天承命也。”
“呵呵呵,看来只有七弟最为明理了!”
“朕践阼十年有二,若奉旧朝,恐不能善此身;王无道,天下谴之,庶民怨之,亦不能守其位,何言传世乎!兴邦固土,富国强民,乃朕之愿也!”
“皇兄心怀万民,弟,定当竭心尽力,编纂新政!”
七殿下拱手再拜。
“七弟仁爱宽厚,朕自知晓。此番行事,汝可行独断之权,你二人还要多加劳心啊!”
“臣弟,遵旨!”
“萧辰定不负陛下,不负百姓!”
于是陛下递了一卷圣旨给七贤王,嘱咐妥当,便各自散去。
话说这一卷圣旨和新政紧密相关,今日宴会上说是清谈,可皇帝所下圣旨更像是事前准备好的。
晚间,俞中使领着一行人进了鹿鸣堂,自有当差的捧着朝服跟在身后。
萧辰热情接应,俞中使更是亲密了许多。
“来呀,把东西递上来。”
俞中使吩咐后,只见少府当差的递过来一个小木箱子。
“这是陛下特地吩咐,从每月用度里拨过来些许钱银。陛下说了,萧郎君孤身在外,既无亲人,又无依靠。若是在这鹿鸣堂住不惯,可自行在城内购置田产以立身。”
“陛下一片苦心,郎君可不要辜负了才是。”
“谢过陛下,谢过俞中使。”
“奉陛下命,着郎君为散骑侍郎。”
“日后可随诸位臣工一同上朝。”
萧辰低头拱手。
“哦,那我多谢陛下了。”
“老奴恭喜萧侍郎了,呵呵呵。”
萧辰打开木箱子,抓了一把银钱来,让崔雷递给各位差人。
“有劳各位了!”
萧辰说完,又从怀中单独拿出一颗珠子来,塞给了俞中使。
又咧了咧嘴笑着说道:“承蒙俞中使照顾,在下定会铭记在心。”
俞三福扫了一眼珠子,眼前顿时一亮!
要说散碎钱银可不稀奇,但是这亲王级别才能用的红玉髓珠,乃是扶南国的贡品,不说值多少钱了,单单是这晶莹剔透的成色便足以满足任何收藏者的欲望。
如此大礼俞三福自然知道它的分量,自打萧辰来到宫中,虽说没什么作为,但也没做什么坏事。
无非就是私自闯进了南苑、在巷间酒馆醉酒伤人、当着百官大放厥词轻言革新、顶撞朝堂上的王公大臣、日常行为举止有悖礼制......
不过越是如此,越能证明俞三福心中所想。
现如今萧辰做了员外散骑侍郎,说白了就是一个能接近陛下的差事,伴君如伴虎,是福是祸,全看他的造化了。
正是:
权贵位重思骄奢,侍郎言轻念家国。
东堂殿里一杯酒,诏命天下两难合。
谁人出头执桨橹,迎风涉水行舟舸。
梁冠笼发表圣意,品阶加身示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