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易琼闷闷不乐,独自一人在别院里打着转转。
“大哥,你还没休息啊。”
此时萧辰刚从外边回来。
见易琼在院子里便上前询问。
“嗯,心中烦闷,睡不着!”
易琼抬手拍了下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这棵大树通身青翠,被他这一推,摇摆个不停。
“大哥有什么事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呢。”
“诶!你说那些王侯将相,果真就是天生贵种吗?”
“呵呵呵,你说这个啊......”
萧辰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这是何意?我心中如此烦闷,你还嘲笑我。”
“哎,大哥误会了。”
萧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啊,我来算一算,我们进宫也有十个多月,差不多一年了。”
“我呢,之前也和你一样,看不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一个是因为我仇富,第二个就是我不服。”
“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整日游山玩水,骑马打猎,建个园林,吃酒闲谈,再养一批女人玩乐,奢靡享受罢了。”
“对,他们就是如此!”
“不过啊,大哥你再想想,不管他们如何享受,归根到底总得有原始积累对吧。”
“嗯?”
“此话怎讲?”
易琼皱了皱眉头。
“就是总有第一代人给子孙创造了良好条件。”
易琼微微点了点头。
“说白了,创造条件的那代人,少不了吃苦受难。就拿南国来说,那些开国功臣,哪个不是身先士卒,帮着陛下打倒昏君,才能创立南国。”
“而我们看到的,是他们的子孙在享乐,在败坏上一辈人打下的基础。如果他们仍旧放任自己,安逸享乐,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
易琼抱着肩膀,陷入了沉思。
“所以,大哥要做也是做那些拼搏的第一代人,你说呢?”
“哼!若是我易琼子孙,也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那我宁愿不打这个江山!”
“有道理。”
“不过大哥不妨再想一想。”
“咱们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在哪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后世子孙的德行呢?”
“这......诶!”
易琼瞥了一眼萧辰,看样子肚子里气不但没消,反长而更加苦闷了。
“走吧,进屋喝几杯如何?”
萧辰搓着手问着。
“是你们俩啊?”
“我还以为来了客人呢。”
说话间,玉漱从厢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斗篷。
“夜里尚寒,易大哥把这个披上吧。”
玉漱说着便将斗篷展开,点着脚朝易琼后背披了上去。
萧辰再侧边抿着嘴儿,朝易琼抛了个眼神儿。
易琼见此状躲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再去取一件给郎君。”
“我和娘亲连续缝了几日,刚刚赶做出来。”
“哦?是嘛!”
“那我可受宠若惊了。”
“郎君不必客气,我与娘亲在此处多有叨扰,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做两件袍子算不上什么。”
萧辰听后礼貌的笑了笑。
见玉漱回屋取衣服,萧辰凑到了易琼耳边:“大哥,你有福气了。”
“休要胡说。”
易琼抱着肩膀,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适才好像听到你们说,要吃上几杯?”
玉漱拿着斗篷说道。
“哦是啊,玉漱姑娘要不要一起啊?”
萧辰龇着牙回道。
“正逢今日是上巳节,是该庆祝一番。”
“这样吧,我来给你们煮酒抚琴如何?”
“那可太好了,我都好久没听到你的琴声了。”
“走,到我屋里。”
“辛寿,把那两坛酒抱过来。”
萧辰搓着手唤着。
辛寿听后从角房小跑了出来,朗声回应着:“好嘞,这就来。”
院子里的谈话,谢氏隔着窗户都听在耳朵里,看来萧辰对漱儿也不再有偏见了。
而那易琼和漱儿的关系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若是漱儿能有如此归宿,既是佛祖保佑,也能了却自己一个心思了。
正堂里,铜釜燃着热气,玉漱将热腾腾的酒斟满了陶碗。
萧辰端起了碗:“大哥,这第一杯呢,我敬玉漱姑娘,和你。”
“我很幸运,能认识你们,接下来就看大哥你的喽。”
玉漱攥着木勺,萧辰的话外音自然也不难理解。
“今日把酒言欢,玉漱姑娘也应该小酌一杯才够意思,对吧!”
以前大家有些隔阂,可经过互相了解,最终摒弃前嫌,从踏入别院的那一刻,玉漱就知道了,萧辰的想法全然不在男女之事上。
之前是受临川王胁迫,在玉芳斋里作出尴尬的事来,但不得不说,经过此事后,玉漱心里对萧辰的敬意更增添了许多。
可萧辰种种行为,玉漱又颇为不解,归根到底,就不是一类人,或者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易琼呢,他的心思不在嘴上,甚至不在脸上。
先是被他搭救,又帮助母女二人找到了栖身之处,一路走来,虽说易琼是行侠仗义,可他却用行动关心着玉漱、感动着玉漱,女人的细腻,又怎么会不懂得其中含义呢。
说话间,玉漱也拿过陶碗,倒满了酒。
“郎君话已至此,这酒,漱儿我喝了。”
玉漱说着,仰头便干了整碗。
易琼在旁边云里雾里,心里还有些埋怨萧辰满嘴胡说。
“这......你......”
“你慢着些,此酒性烈,断不可牛饮啊。”
易琼说完,低身舀了一杯茶,递给了玉漱。
萧辰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我说大哥啊,那你......是喝还是不喝啊?”
易琼端坐后瞥了一眼:“喝!当然得喝!”
易琼捧起碗便要喝下去。
“哎哎哎,你先慢着,可说好了,这酒喝过了,你就是答应我了。”
“确切说,是同意我的建议了。”
易琼二话没说,一饮而尽,而后露出一口白牙来:“你每次说话都是云里雾里,你是我兄弟,你说什么我都同意,都答应。”
易琼又侧脸看了看玉漱,一个是粉白相间的脸蛋儿,一个是沧桑朴实的面容,在此刻都涨的通红。
四目相对之下,就连屋里的空气也变得温柔无比。
“咳咳......”
萧辰假意咳嗽了一声,二人这才撤回目光,一个揉搓着手里的锦帕,一个把弄着桌上的陶碗。
“这第二杯,我敬大哥。”
“前些日子中军选拔的事,我也知知道了。”
“其实大哥没有去北徐州,也是好事。”
“贤弟此话怎讲?”
“大哥你看啊,东部战事,多以水军、步兵为主,而大哥最善骑射,短兵肉搏,属于马上兵种。”
“虽然也能做得步兵,可毕竟不是你最擅长的。”
“嗯,这话倒是没错。”
“所以说,机会还有,只不过并非在北徐。”
“那依你之见,是......西北?”
“对!”
“在暇园里你也认识了始兴王和鄱阳王,如果能加入他们,我相信一定能施展大哥的远大抱负!”
“如此说来,还真是这样了!”
“我适才还在烦闷,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啊倒是轻松了许多,哈哈哈。”
玉漱见状也抿着嘴儿微笑着。
“还是郎君思维缜密,只要易大哥心中有梦,漱儿相信,你一定会有所作为。”
易琼听后望着玉漱,要说萧辰对他有信心那是毋庸置疑,也是了老生常谈了。
可今日玉漱能如此表达心声,易琼心里甚为惊讶,又颇感温暖。
“谢谢妹妹,我易琼举目无亲,如今有你们在身旁,就是家了......”
易琼端起酒碗,喝了下去。
柔情的话不太会表达,他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玉漱,毕竟一旦上了战场,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了。
玉漱见状轻轻的抚了抚易琼的胳膊,易琼缓缓点头,攥紧了拳头......
入夜后月明星稀,就快到了轮值的时候,于是三人又吃了几碗酒,各自散去不说。
万寿宫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只因近日皇帝被国事扰得心情十分低落,本该在上元节举办的团聚宴席也便推迟了,故而今日皇族的家宴和春社酒宴凑在一起,即将拉开序幕。
众寺人婢女左右簇拥着,后宫的妃嫔、皇子和公主按顺序列座。
丁贵嫔于正中央的位子靠左侧跪坐,一切井然有序,就等着皇帝驾临了。
没一会儿,门外的喜儿快步上前,朗声唱道:“陛下驾到!”
众人离开坐垫,俯身跪地行礼。
“恭迎陛下。”
“都是自家人,平身吧!”
皇上脸上带着些许喜悦之色,毕竟郢州的战事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只因北徐州萧子昭接连发来几次奏表,因淮水结冰尚未融化,索虏趁机于夜间发动了多次进攻,好在几位将军严防死守,也没什么大损失,只是前线的状态越来越紧张,搅动的人心难安。
喜儿看了看皇帝的眼色,这才垂手立身唱道:
“起宴!”
乐人吹弹声起,众妃嫔也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谈笑。
丁贵嫔见皇帝心不在焉,定是有什么事烦闷了心神,于是侧身向前:“陛下,臣妾特地为你准备了桂花糕,快尝尝吧!”
小寺人端着一盘点心递了过来。
“如此初春之际,还能吃到桂花糕,夫人真是有心了。”
皇帝抚了抚丁贵嫔的肩膀。
丁贵嫔稍稍低了低头,夹起一块糕点便喂给了皇帝。
“多亏了后宫凌云阁,臣妾将那桂花藏于冰水之中,前几日再看,犹如刚刚采摘一般,就连那花瓣都整整齐齐,甚是鲜美。”
“嗯,有夫人这样心灵手巧之人,乃朕之福也!”
皇帝往下边瞧了瞧,太子和晋王于左侧列座,这兄弟二人似乎也没说什么话。
值此家宴,倒不如给孩子们搭个桥,缓和下关系才好。
于是皇帝捋了捋胡须:“太子何在?”
太子驱身跪地:“儿臣在。”
“呵呵呵,朕知道你们兄弟二人和朕一样,都喜欢桂花糕,来,你将这些拿过去,和通儿分了吧!”
“儿臣谢过父皇,谢过母后。”
太子起身上前接过了糕点,回到原位后便放到了晋王的桌子上。
“弟弟,父皇赏赐,我们一起吃吧。”
只见小晋王瞥了一眼并未领情,而是朝着里面驱身跪地行礼。
“父皇,儿臣有一言。”
“呵呵呵,你且说来。”
小晋王起身后瞧了瞧那糕点:“国子博士经常教导儿臣,君子不夺人所爱。”
“桂花糕乃是父皇所爱,又非其时令,故而此时桂花极为珍贵。”
“而太子不顾母后劳苦,竟从父皇手中拿来了糕点,实乃人所不耻!”
皇帝听后愣了愣,并未作声。
丁贵嫔听了他这番话,可是吓了一跳。
“通儿,你快坐下。”
丁贵嫔抬手示意着。
“糕点乃是你父皇所赐,你哥哥又如何夺人所爱了。”
“母后,我南国向来崇尚古制,而儒家典籍既是古制所在。”
“若违背了古制乃是大罪,秦汉制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子呢!”
“够了!通儿,那是你哥哥!”
丁贵嫔厉声喝到,又觉得失了态,只得朝晋王使了个眼色作罢。
皇帝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小晋王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要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啊!
太子见状跪地行礼:“父皇、母后,弟弟所言甚是,我应遵守礼制,行君子之道。”
“儿臣还是将此糕点还给归还才是,还望父皇恕罪。”
太子说着,便端起了糕点盘子。
喜儿看两位主子不作声,急忙快步上前,将盘子接了下来。
皇帝屏气凝神,面不改色,心里却气得翻江倒海。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小老二真是......过分了!
“通儿啊,你能钻研儒学,学习典籍,父皇很是欣慰。”
“不过册中学识,还需活学活用,切勿成了腐儒啊!”
小晋王自然懂得意思,于是跪地行礼:“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会遵守古制,专心学业。”
丁贵嫔此时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来:“陛下,您看太子和通儿,虽说都是孩子,可他们一言一行和朝廷臣工们没什么两样呢!”
皇帝抚着丁贵嫔的手,也露出了笑容来。
“是啊,这都是夫人你劳苦功高,这么多年,你受累了!”
堂下的吴淑媛轻轻抚了抚身旁的皇子瓒儿,原本不爽的心情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总不能富贵都给一家吧,那丁贵嫔生了三个孩子,其中就有一个是太子,如今小晋王也做过丹阳尹,说不定日后就会主持朝廷里的大小事务,如此一来,自己的儿子长大后只能被送到封邑,这辈子就别想成大器了。
可今日见到小晋王如此对他自己的亲哥哥,这倒是个好苗头,说不定瓒儿的机会了就来。
想到这,吴淑媛向永兴公主身旁凑了凑。
“咱们姚儿公主近日也没来晖章殿里坐坐,是不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呢?”
姚儿抿着嘴儿,拿起了酒杯。
“我能有什么事,近日只和袁淑仪去了趟畅和苑,此时乃是青黄不接,吹吹春风罢了。”
姚儿刚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妥,那吴淑媛和袁淑仪本就水火不容,自己非要说这些做什么呢。
吴淑媛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抿嘴笑了笑。
“都说这深宫里没有真情谊,可要我说啊,若不是困于宫里,我们几人一定是亲姐妹一般呢!”
姚儿见吴淑媛没怎么抵触,也便回归了正常。
“哼,瞧你这小蹄子,住在宫里还委屈你了不成。”
“哎呀,好了好了,那我自罚一杯,行了吧。”
吴淑媛看了看堂上,此时皇帝已准备起身,堂下的诸位妃嫔皇子和公主们也开始互相话闲,于是她用衣袖掩着樱桃小口,一饮而尽。
“陛下有旨!”
喜儿朗声唱道。
众人皆跪地行礼。
“春华复始,天运顺时。诸宫恪守规仪,朕心悦之。自今日起,妃嫔每月各添饰品十件、绢五匹,诸皇子、公主各添银钱一千,望尔等节而用之。”
众人听后叩首谢恩,皇帝微笑着起身离去。
“看来父皇还是很体贴你们嘛。”
姚儿侧身说了一句。
“是呢!哎,姚儿,何不把袁淑仪请过来一同坐坐?”
姚儿上下打量了下吴淑媛,满脸惊讶。
“你今儿是怎么了?”
“是我听错了吗?”
吴淑媛不免脸上泛红,伸手便抚了抚姚儿的胳膊。
“哎呀,好妹妹,你且帮着姐姐去请一下呢,日后必有重谢。”
姚儿看了看对面的袁淑仪,一个人在那饮酒,要说这宫里哪有人敢和她交朋友呢,有这位吴淑媛在一旁看着,谁也不敢明着站队。
姚儿在心里也想了想,若是把她们俩个人的关系缓和缓和,也没什么不好。再者说,自己和她们俩人分别有交情,可就是不能凑到一起,自己也是尴尬的很,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能省去诸多不痛快不是。
于是起身去了对面。
“怎么,一坛陈酒便把你喝呆了不成?”
姚儿说着,便揽着长袍跪坐到了袁淑仪身旁。
“哼,也就是你敢来取笑我。”
“哎呀,好了好了,一个人喝闷酒做什么。”
“是不是又遇到哪个郎君,亲近不得了?”
袁淑仪听了哭笑不得,只得拿起手中的锦帕甩了一下。
“你再胡说,我就把这坛酒灌给你。”
“哎呀,我错了,还不成嘛。”
“你说说,是什么事惹你心烦了?”
“诶,还不是少府那些人。”
“哦?少府竟然给娘娘气受?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自从孙庆绪陪着晋王回了京,也就不再担任少府卿一职,当前新任少府卿名唤乐法才,此人生性耿直,大公无私,只要皇帝有旨意,必定执行到底。
那日袁淑仪所居住的宣晨殿彩灯被风吹破了几盏,可依制要逐级报给少府染织署衙的丞、令,再报给少府卿,最终由丁贵嫔定期批复。
可袁淑仪哪里等的了,之前孙庆绪任职时都是一句话的事,如今却要走这么繁杂的流程,这个乐法才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姚儿听后轻轻抚了抚她的身子。
“此等小事,你跟我讲便是了。”
“可那毕竟是宫里规制,少府本该照章办事,他们如此顽固,你又能如何呢......”
吴淑媛眨么着水汪汪的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姚儿。
“哎呀,你就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
见袁淑仪还在犹豫,姚儿便假意拉着她起身。
“要不现在我就陪你去找贵嫔娘娘?”
“我看还是算了,你明日再帮我去问问吧。”
“虽说你跋扈了些,可也是为了自己活得舒坦,我就没你那么好命了......”
袁淑仪按着姚儿的手,那两抹柳叶眉也逐渐舒展开来。
“那又如何,别说那小小彩灯了,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实在不行,我就去朝父皇要就是了。”
“你不要为此伤神了,好不好?”
于是二人手挽手,笑呵呵的起了身。
“要上哪去啊?不是说明日吗?”
袁淑仪的眼神娇羞,好一个楚楚动人。
“喏。”
姚儿朝着吴淑媛的坐席努着嘴儿。
却说吴淑媛坐在席位上静静等待着,见姚儿和袁淑仪起了身,便招手示意。
虽然袁淑仪心里不待见她,可毕竟丁贵嫔还在坐席上,总不至于闹出点什么吧。
于是看了看姚儿,挪着碎步便跟了过来。
“来,妹妹快坐呢。”
吴淑媛扬手示意。
袁淑仪也不客气,轻轻施礼后便跪坐了下来。
“这几日在后宫,还没遇到过妹妹呢,你说这明光殿和宣晨殿就那么一墙之隔,非要等到这家宴才得以相见,真是不易呢。”
吴淑媛先起了话茬,可是多少有些尴尬,自己是又想端着又想套个近乎。
袁淑仪面无表情,只理了理鬓发,稍作点头。
“嗐,要我说,只有在这家宴之上,你们二位才最适合碰面。”
姚儿见状便垫了一句。
“哦?你这话怎么讲?”
吴淑媛故意接着话茬。
袁淑仪也挑眉看了看姚儿。
“都说这后宫有三位绝色妃嫔,依我看啊,还其中还有两位屠苏佳人!今日正逢家宴,这屠苏酒,你们二位吃定了,来......”
姚儿一左一右,分别斟满了酒,吴淑媛见状缓缓提起了玉杯,袁淑仪心里虽有不甘,可也拗不过这等面子。
于是二人便把酒杯碰在了一起。
“二位娘娘,这岁酒你们可不能白白喝了。”
“那要做什么?”
袁淑仪轻声说道。
“上巳酒乃是祈佑平安顺遂,又有除旧立新之意。”
“那么此酒,自然也有摒弃前嫌,彼此同进之意。”
“娘娘,你说呢?”
姚儿看向吴淑媛,吴淑媛会意后满脸笑意,端着酒杯便倾了下身子,差点儿就碰到了袁淑仪的杯身。
“那是自然,我与妹妹共同服侍陛下,理应携手同进才是。”
姚儿听后便看向了袁淑仪。
“那么......我们子珊姐姐呢?”
袁淑仪已被带入局中,此时要想翻脸显然是太不识抬举了。
于是露出一丝微笑,与二人杯子碰到一起,一饮而尽。
“妹妹慢些吃呢。”
吴淑媛说着,便抚了抚袁淑仪的胳膊。
二人有来有往,一时间犹如亲姐妹一般。
这一切举动,都被坐在角落里的嬛儿看在眼里。
嬛儿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本来一个吴淑媛就够挑事的了,这要是两人联手,再加上姐姐,宫里怕是要翻天了。
此番和谐景象能维系多久尚不可知,那吴景晖看着就不是真心实意,谁知道哪天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正是:
一席贴心话,把酒展弯眉。
谁知妇人心,笑脸作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