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轻有些意外,“我以为阿娘您已经把它丢了。”
阮袖微微弯了下唇角,大概是平日里不怎么爱笑,此刻笑起来竟显得有些僵硬,她道:“你的东西,阿娘不会随意处置的。”
她顿了下,慢声道:“我原本想等你成长到可以无惧你父亲他们时,再给你的,不过如今你既然和沈时久交好,那提前给你问题也不大。”
“多谢阿娘。”
阮袖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她瞥一眼林越轻怀里的斗笠,又道:“哪怕再喜欢,也不必抱着睡觉,放在阴阳袋里吧。抱在怀里,总归是硌着人的。”
“好。”林越轻点点头,但要收起来的时候,却突然想到自己不能动用灵气,下意识把斗笠往被子里藏了藏。
阮袖哪儿能看不见她的小动作呢?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女儿能有自己任性的地方,她还是觉得有些欣慰——这么看来,女儿不会走上无情道。
她道:“你不觉得硌人的话,就抱着吧。”
林越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阮袖又忍不住嘱咐道:“莫要让你父亲他们知道。”
林越轻突然意识到,阮袖对林季林孚似乎很介意,从小到大,似乎都在时不时告诫自己要离他们远一点,她犹豫了下,问道:“阿娘,您知道那些私生子都去哪儿了吗?”
阮袖眸色一闪,却道:“轻儿,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需要好好修炼就好,放心吧,有阿娘在,他们不会翻出什么花浪的。”
林越轻直直的看着她。
不对劲。
这话太不对劲了。
阮袖一直说,那些私生子和他们的母亲若是不被打压,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嫡女地位。可是林季他们分明就没有把私生子当人看,甚至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听说林季他们独宠过什么女人,似乎都是一夜春风,然后有了孩子,之后就没有被林季他们提过。
林越轻不信自己的阿娘看不明白这个。
阮袖对上女儿的目光,竟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道:“轻儿乖,不要去想这些,你只需要努力修炼就好。”
“夜深了,早些睡吧。”
她逃一般的转身离开。
“阿娘!”林越轻喊住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阮袖顿住步子,却没回应。
林越轻想到某种可能,声音都在颤抖:“您……您是不是也参与了?”
她其实更想说,您是不是也同流合污了,可她说不出来,这是她的母亲啊,虽然因为性格原因,对她有些冷淡,但在林家,这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了。
阮袖沉默着,半晌后,她没有回头,只是道:“轻儿,阿娘不是林家人,你放心。”
林越轻松了口气,她不能接受自己的阿娘也是林季那样的人,否则她帮云锦词的举动,岂不成了害死阿娘的尖刀?
虽然站在了正义这边,可她的余生都不会快乐的。
她会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阮袖的声音很轻,似一缕微风。
“轻儿,不要想那么多,有些事走到今天这步,已经不是你我能拦下的,你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修炼。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不要表现出你的与众不同。”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林越轻不知道,可云锦词看的分明,她眼底的情绪像是在挣扎。
许久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轻儿,你既然和沈时久是好友,那过几日就去看看她吧,在七星宗玩几天,修炼虽要紧,可也不能一直逼着自己,偶尔还是需要放松的。”
“阿娘?”
“听话,”阮袖回头过来,眼神温柔,“轻儿。”
林越轻沉默着,最后点了点头。
阮袖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云锦词等了片刻,然后才出现在林越轻身前,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呵呵道:“小越轻,怎么还没睡啊,在等我吗?”
林越轻见到她,眼前一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刚刚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迟疑着,最后哀求道:“剑尊,如果我阿娘真的做了什么错事,能不能、能不能留她一命,我保证日后会看紧她。”
云锦词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她看得出来,阮袖和林季不是同路人,甚至阮袖提起他时,都带着一股子恨意。
“谢谢剑尊。”
云锦词摸摸她的小脑袋,道:“既然你母亲让你去七星宗,那你过几日就偷偷来玩玩吧,虽然时久闭关了,但溪来可以陪你玩。”
林越轻没有立马答应,她心思敏感,很快就猜到了什么,直接问:“是不是之后有什么大事发生?”
云锦词想了想,没有隐瞒,如实道:“是。”
林越轻道:“那我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不给云锦词说话的机会,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狡黠道:“我相信剑尊可以护住我的。”
云锦词噎了下,道:“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少女语气坚定道:“可我相信您啊。”
云锦词深知眼前的少女是个倔驴,若是强行把她带走了,搞不好她还会偷偷跑回去,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那到时候你可就危险了。”
林越轻面色淡然道:“我相信剑尊会护住我的。”
云锦词笑了,捏捏她的脸,道:“小机灵鬼。”
林越轻红了耳尖,偏了偏头。
云锦词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见过林家其他长辈吗?比如林行,你太爷爷。”
林越轻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眨了眨眼,道:“在祠堂见过几次,父亲说他们年纪大了,不爱露面,只是守在禁地,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云锦词想到林行说过的话,继续问:“那见面的时候,他们有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吗?”
林越轻仔细回想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没有,他们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行礼问安,然后我们就被父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