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杜宣来说，本该是平常的一天。
下班高峰时段，拥挤的街道上车来车往，路口夹杂着人流涌动。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随即是人群的惊呼声。
“出车祸了！”
“路那边就有个救护车，快让让！”
……
周围环绕着嘈杂的人声，但眨眼间一切又都安静下来。寂静得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远处是晃动的人影，杜宣躺在地上，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混乱的电影。
他微睁着眼，也看到了不远处，刚刚被他救下，却也不幸被他推倒磕到马路牙子上昏迷的人。
是刚刚推开人的瞬间，还是现在？隐约中，只知道那似乎是个挺漂亮的美人。
漂亮，美人。嗯，这里的重复表示强调。
他心想：运气不错，自己居然还能救美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英雄。
意识有点模糊，眼前慢慢黑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好像在移动，刚刚失去的听力也猛地清晰起来。
他能听到周围有很多人在说话。
“这运气可真不知道是坏是好，刚出事就碰巧路过一辆空救护车。”
“好人有好报，希望人没事。”
“是啊，那小伙子动作也是快，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
“让让！让让！”
“哎，刚刚那个被救的小男生呢？不是倒在这马路牙子上？”
“那是个短发女孩吧，我瞅了一眼，挺漂亮的。”
“人呢？不会是醒了自己走了吧……”
“肇事司机呢？跑的真快啊……”
杜宣听着救护车呜哇呜哇地鸣叫着开走了。但他好像留在了原地。
等救护车的声音完全消失，意识猛地陷入昏迷。
再醒来，杜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居然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
他躺着没动，随意看着上方那一团类似背后天花板色调的马赛克。
‘啥玩意儿？死了还眼花啊？’杜宣还是挺惊奇的。
【“滴！”“滴！”】
【“发现宿主，发送请求！”】
一个刺耳粗砺的机械声音响起，像是在脑海里出现的，又像是在耳边。杜宣一时没听出来位置。
【“你好，我是神豪系统997！因为您的见义勇为导致离世，所以允许您在此界绑定本系统，体验高富帅终极人生！”】
【“请问是否同意绑定？”】
询问？不是强制啊。
“不同意。”
杜宣躺在床上，眨了下眼，盯着上方的马赛克逐渐现出一团形状。
好像是一个球？一个球居然会说话？
【“请问是否同意绑定？”】
“不同意。”
【“请问是否同意绑定？”】
“不同意。”
【“请问……”】
杜宣躺在床上不想动，但动动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双方拉扯了近二十个来回，系统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机械声，逐渐变化为听不出男女和年龄的人声。
最终还是系统方先退了。
【请问为什么不同意？】
这话似乎带有一点情绪。但杜宣懒得深入去想，他只是有点好奇这句话的声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你比996更讨厌。”
【996确实是一个很差劲的系统。本系统宽恕你的无礼。提出你的要求，本系统要与你绑定。】
“不，我拒绝。”
【为什么？】
这次，杜宣终于确认，眼前这个系统是真的有情绪。
“我不想努力，只想咸鱼。绑定你之后肯定要做很多任务，有很多麻烦。”
【可如果不和本系统绑定，你就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死就死吧。”
对方静默了一瞬。
【……本系统答应你，发布的任务会提前征得你同意。】
“那也不同意。我讨厌麻烦。你去找别人吧。”
【那完成最终任务，可以让你重新见到你的父母。】
杜宣沉默片刻。
他对父母的印象，大概类似于熟悉的陌生人。从有记忆时起，他就从未感受过父母的拥抱。在他面前，父母连彼此间都很少说话。他们的任务似乎就是生下他，养大他，仅此而已。
父母于他，从来只是两个冷冰冰的字眼。
生死于他，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不要先调查一下，我的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上方那个刚刚显现清晰的白团子影像，全身抖动着，随即又开始模糊，有再次演变为马赛克的趋势。
就在即将转化为看不出形状的时候，猛地画面一顿，紧接着一团白光闪耀。
一只毛茸茸的白团子，忽的出现在他脑袋旁。两只小黑豆豆眼眨巴着，嘴巴位置也是一个点，杜宣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看不出张没张嘴。
他听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声音，带着点奶气，带了点可怜兮兮的语调：【宿主，对不起哦，我不知道你和父母关系不好。那你要怎么才能同意绑定呀？】
杜宣眼神动了动，“不同意。”
可爱的小白团子一鼓一鼓的，变了个语调，假装很有气势地大喊：【宿主，不要逼我。】奈何音色限制，一点都没有威胁性。
杜宣耳朵被震了一下，转回头面朝上，闭上眼睛。“随便你。”他忍住了抬手的动作。
对这会动的看上去还很好摸的小东西，他没有感觉诡异，只觉得可爱很想摸一摸。
没办法，他实在是对这可爱的小东西没办法拒绝，没想到死了也一样，改不了本性。
对他来说，世上有三大不可拒绝，美景、萌物、美人。
他按部就班的上班，除了每个周末去一趟宠物店撸猫撸狗外，最想的就是攒钱买个手办，毕竟他看中的那个实在是太贵了。
【宿主，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求你……呜呜呜……】
杜宣睁开眼，就看到白团子埋在他枕头边上，浑身亮白的毛毛都有些暗淡了。他攥了攥手掌，还是忍不住，伸手把那白团子握到眼前。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手里揉了揉，触感出奇的好。
【本系统是时空界最新产品997，可以绑定宿主，帮助宿主实现高富帅的美好人生。】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
杜宣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比自己聪明、比自己帅气、比自己独特、甚至比自己悲惨的人，大把存在。
【你是本系统第一个发现的宿主，每个新系统的初始权限只能够申请二十次。刚刚我已经申请了十九次。如果宿主再不同意，我就要能量枯竭陷入关机状态了。】
“那不挺好，等你关机，然后就能被回收了吧，回去充满能量继续绑定其他宿主就是了。”
【哇啊……不能了，新系统在没有做完一个任务就陷入能量耗尽关机状态，只会被销毁。呜呜……】小团子哭诉道。
“……那你刚刚较什么劲？直接去找别人多好。”
杜宣挺无语，一个明显高于人类维度的系统，居然能干出这样蠢的事情。
【我一来就看到你了，就想绑定你。宿主，求求你，答应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我攒够能量，还会帮你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以后也可以和你解绑的。求你了……】
哭得还这么幼稚。但这白团子摸着软乎乎的，好像还有点可爱。
【宿主你在平台打赏，可以见到很多很多美人，真的！】小团子一边哭唧唧，一边还不忘继续诱惑。
“行了，别哭了。”杜宣还是松口了。
当做一场游戏，似乎也挺有趣。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原本这个身体里的人呢，我可不想做杀人凶手。”
【他在早上洗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脑袋磕洗手台子上死掉啦。正好你需要一个身份，我耗费了一大半的能量才修补救回他的身体，把你塞进去。不然我也不能还没完成绑定，就濒临能量耗尽状态，呜呜……】
听上去，有点蠢。
【那你同意了吗？】白团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直接发送了绑定申请。
【“请问是否同意绑定？”】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这小东西，是真蠢啊。
杜宣还没说话，手中的白团子往他手心里一阵扭动。甚至还看到，小白团子眨巴了下豆大眼睛飙出眼泪，落到自己脸上有种轻微的触感。
也不知道这巴掌大的小团子体内，存了多少水，一直哭会不会哭瘪。杜宣心里想笑。
“同意。”
或许这是一场陷阱，又或许只是一个美梦。
他起身走到阳台，这里居然也有一个小仙人球，甚至还有早上刚刚挂上去的毛巾也都一模一样。
杜宣看着窗外的小区，依然是四楼的高度，能看得到楼下小区里的小广场，几个路人可能认识，打个招呼就又各自走了。
太阳被对面的居民楼挡住，只能勉强看到天空的朦胧金光。朝阳的颜色。
和自己那个世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那宿主今天就开始打赏吗？我查询到今天是你们地区的星期日，不上班。】可爱的童声问道。
“……今天是星期日，应该休息。”
【看美人，不是休息吗？宿主宿主，快开始……休息吧。】
小白团子在他手里又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