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幽深的眼睛像是星辰一样将邵彰谨装在里面,等着她继续说。
“不如云大人,让人将今夜在场的郎君们控制起来,交给我?”
看着云毅迟疑的眼神,邵彰谨抿嘴一笑:“还请大人容我卖个关子?”
云毅听罢她的话,虽心有疑惑,但想到邵彰谨从认识以来,出手必中,不如信她一次?
这般想着,云毅伸手轻轻地敲了敲车厢内壁,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缓缓前行的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云毅隔着厚重的帘子向外面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一名身着青衣的身影迅速离去。听云毅的吩咐,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邵彰谨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她自有系统以来,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在江湖中闯荡。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涉足朝堂之事,一展身手,怎能不让她感到兴奋异常呢?
坐在一旁的云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于她如此激动的反应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示意车夫继续赶路。
随着马鞭扬起又落下,车轮滚滚向前转动,马车再次踏上了前进的征程。
马车转过一个弯,向着城外疾驰而去。守城的守卫远远地望见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以及车上显眼的标徽,立刻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示意直接放行。
坐在马车内的邵彰谨正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当他听到旁边一名守卫好奇地询问这究竟是谁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出城,而且为何不将其扣留时。
另一名守卫压低声音的回答:“这可是云大人的车驾,你敢去拦截试试看?”
听到这话,邵彰谨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那位正闭目养神的云毅。
然而,就在此时,又有一个充满不屑的嗤笑声响起:“哼!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会把它拦下。云家如今早就已经没落了,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只不过是趁着新皇初登皇位,朝中无人可用之际,他才得以借机出头而已。”
“再说太后已经还政于陛下,云毅也被云家厌弃,他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
邵彰谨默默地听着这番话,目光再次落在云毅身上,只见他依旧闭着双眼,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对外面那些人的议论毫不在意。
然而,邵彰谨的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酸涩之感,替云毅感到悲哀和无奈。
从种种迹象来看,云毅在京城的生活似乎并不如意,充满了艰辛与困苦。
尽管太后已经宣称要将政权交还给陛下,但实际上她依然牢牢掌握着大权,不肯轻易放手。
新皇虽然已经亲政三年之久,可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竟然找不到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才。
正因如此,朝廷中的重要事务依旧被太后所掌控,就连三司这样的关键部门,其呈递上来的奏折都还是直接交给太后审阅处理。
这种局面无疑让新皇倍感压力和挫败,而云毅作为其中的一员,想必也是处处受到牵制和束缚,难以施展自己的才能和抱负。
然而,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心怀天下苍生,始终致力于为那些出身贫寒的人们仗义执言,并竭尽全力地为黎民百姓谋取福祉。
正因如此,他的一系列举措触动了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引发了他们强烈的不满与抵制。
而云毅呢?
作为备受新皇宠信、能常伴其左右的心腹红人,自然而然也成为了世家大族眼中那根必须拔掉的钉子。
这些年来,云毅一直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各地,给陛下办差,又有世家大族的阻挠,这其中的艰难就难以承受。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对于云毅个人状况的深入调查结果。原来,云毅的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不幸遭遇难产,最终撒手人寰。而自那以后,云毅便一直生活在亲生父亲和继母的冷遇与排斥之中。
一想到这些,邵彰谨望着云毅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同情与柔情。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当今陛下跟前最得宠的红人啊,但他的身世却如此凄惨,相比之下,就连身为乱世孤儿的自己似乎都要好过一些。
此时,云毅注意到了邵彰谨看向自己时那饱含柔情的眼神,又联想起刚刚守卫们之间的交谈内容.
心中忽地灵光一闪,莫非……她是在同情自己吗?
哼!同情?
这种毫无用处的情感,他甚至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
然而,在邵彰谨看来,云毅此刻沉默不语的样子,恰恰反映出了他内心深处所承受着的巨大悲苦与伤痛。
就这样,一种连邵彰谨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特殊情愫开始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没察觉到自己温情变化的邵彰谨在夜幕中跟着云毅到城外的宅院里,在婢女的侍候下稍作洗漱后在客房睡下。
在这风起云涌、波谲云诡的乱世之中,尚有一场艰苦卓绝的硬仗等待着她去奋力一搏。
醒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养精蓄锐后才能全力以赴,既然要在这乱世做个人上人,不如就此开始布局,打开一片天地?
不妨从此刻起精心谋划,布下天罗地网,以图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广阔天地!
怀揣着这般雄心壮志,她渐渐沉入梦乡。
然而,宁静的夜晚并未持续太久,熟睡中的她在深夜时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睡眼惺忪的邵彰谨强打起精神,拒绝了身旁小婢女想要为其更衣的好意,迅速翻身下床,动作利落地换上衣衫,然后脚步匆匆地朝着花厅赶去。
还未靠近花厅,远远望去便能瞧见里面灯火辉煌,亮如白昼。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见花厅内人影绰绰,或坐或立着许多人。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厅内人数众多,但却并无丝毫嘈杂之声传出。
待她快步走近才发现,这些人的嘴巴都被手帕紧紧塞住,无法发声。
而在这群人中,唯有云毅神态自若地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