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一向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
昨日嫁女儿多喝了几杯酒便去姨娘处歇息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夫人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夫人也懒得管他,一晚上都在佛堂求神拜佛保佑事情顺利。
直到派在几个府门口盯梢的人都说没闹起来才稍稍放了点心,又喝了两杯参茶提神,天一亮便悄悄带人出府去寻了李家族长。
李夫人也光棍,进门就给族长磕了几个头,紧接着便把自己筹谋换亲一事和盘托出。
李家族长毛都炸起来了,他没想到一个妇人居然如此大的胆子,气的的直说让李侍郎休妻。
李夫人又重重磕了个响头,“千错万错都是侄媳妇的错,大伯莫要气坏了身子。
侄媳就只得了明月这一点骨血,实在不忍她嫁给个太监孤独终老。
更何况咱们李家还有十来位快及笄的姑娘,若是真有个嫁给太监的姐妹将来议亲都要遭人诟病。
侄媳自知罪孽深重,要打要罚任凭大伯做主。
但还请您看在宗族荣誉的份儿上帮一帮明月。”
李族长真想一巴掌呼死她,抬了抬手终究没好意思扇侄媳妇。
最后气的重重拍了下桌子,“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既然事情都都做成了还找老夫作甚。”
李夫人一看有门赶紧道,“换亲的事儿确实是成了,但明月能不能安稳的做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要仰仗大伯的支持。
原本要嫁给赵家的江姑娘美艳无双嫁妆丰厚,若不是她信誓旦旦说能哄住肖督主侄媳也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
那丫头也确实争气,肖督主若是对换亲不满意昨晚就打上门了,既然没动静就是认可。
倒是赵世子那头……
侄媳怕赵世子认出新娘不对让丫鬟带了药,昨晚是糊弄过去了,今早……”
说到这里李族长已经全然都明白了。
成亲的有四个人,江家女满意,肖督主满意,他们家明月也满意。
合着只有赵世子是蒙在鼓里的。
嫁妆丰厚的四品官之女换成了嫁妆一般的五品官之女,人家能乐意才怪。
但如今木已成舟自己媳妇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那么补救的方法只有两种。
要么逼迫李明月承认换亲狮子大开口跟李家要赔偿。
要么一封休书把明月退回来再另选贵女。
当然,李家依然要出血。
毕竟原配嫡妻的含金量跟再娶可不一样,他们母女私心扰乱了人家好好的亲事总要有所表示。
别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人家也不傻,即便没证据也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到时候不光赔钱李家女孩也会名声受损,妥妥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族长叹了口气,“听你伯娘说你也是个能干的,既然来老找老夫想来是已有了章程。
说说看,想让老夫怎么帮你们母女?”
李夫人立刻眼露欣喜,“侄媳担心明月年纪还小被人吓唬说了错话,还请大伯去宁国公府走一趟。
换亲乃是阴错阳差天意弄人,得让赵家知道咱们明月也有宗族依靠的,总不能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一边说着话李夫人掏出两千两银票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大伯,明月若是能坐稳了世子夫人的位子也算是高嫁,以后堂姐妹们的婚事也能往上提一提。”
李族长看了一眼银票挑挑眉,他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联姻是结两性之好。
联的是人脉关系结的是利益同盟。
李明月的父亲确实不够看,但若是他以李家族长的名义站在李明月身后那就不一样了。
宁国公府空有爵位早就走了下坡路,除了一个赵承业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但他们李家不一样,枝繁叶茂子弟成器,哪怕都是些微末小官,合在一起也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呵呵,谁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这不也有个女中诸葛么,威逼利诱全都算计进去了。
他若是不答应。
那这事就是五品侍郎家对上宁国公府,李明月自然落不得好,但也会顺便连累了族里女孩的名声。
但若是自己以整个李氏家族的名义认下这门联姻再给出一定承诺,那就是皆大欢喜合作双赢。
哪怕前朝的事宁国公府帮不上他们的忙,但李明月可以用世子夫人的名义带族中女孩更上一个阶层。
李族长是个明白人,从没想过靠女孩们的裙带关系谋什么好处。
但他是一族之长,他不能不在意李明月万一被休后的不良后果。
李族长最终还是答应了替李明月撑腰,但他也提出了条件。
这次因为她们母女胆大妄为险些害了整个李家的名声,那就自掏腰包替族里添置一百亩祭田。
李夫人似乎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又掏出两千两放在桌上。
李族长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两辆马车直奔宁国公府而去。
老爷子也在想,若是那明月丫头也有她娘这份心计手段还真值得培养一下。
别看宁国公府现在败落了,但赵承业拜师左相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现府上荣光。
宁国公府。
国公夫人听说李家族长和李明月的母亲来了顿时火冒三丈。
等婆子领人进来立刻一拍桌子,“你们李家还有脸上门,可是来领你那不要脸的女儿?”
李夫人进门时就板着一张脸,一听这话立刻呸了一声,
“我李家虽是小门小户比不得国公府有权有势,但累世书香出过十位进士。
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是你红口白牙就可以污蔑的。”
“清清白白?清清白白的姑娘谁会给男人下药?
自己不想嫁给太监就换走了我家定好的儿媳赖上我儿子,你们不止不要脸还心思歹毒。”
“我歹毒,你怎么不说你儿子眼瞎好色?
不过是阴错阳差上错了花轿,人家肖督主那边拜堂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要不是你这边都入完洞房了何至于换不过来?
赶紧把我女儿交出来。
我便是把她领回家去也绝不放在这里让你们磋磨。
还没怎么着呢就一盆一盆往我们李家泼脏水,谁知你们还有多少恶毒手段等着。
我家明月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斗得过你们。
居然还说我女儿下药,一会儿是不是想塞个巫蛊娃娃到我女儿身上说她魇镇了你儿子你儿子才洞房的?”
李夫人一番疾言吝啬的控诉气的国公夫人脸色铁青,李家族长也不由得心里好笑。
好一招先发制人没礼搅三分,果然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