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角落里边哭边吃的一家人,进忠他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即使新主人命令他们吃饭,可他们一家人还是只吃了几口,就不敢再吃,再次跪到一个角落。
进忠见状也不好强求,只能随手指一间空房,命令这一家四口进去睡觉。
虽然对这个命令感到不解,但奴隶一家人还是走进房间,至于他们睡没睡,就没人知道了。
毕竟大过年的,婉婉还有身孕,再怎么样他们也得吃饱。
所以在奴隶一家人走后,餐桌气氛也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十几个人分成两大桌子,吃吃喝喝已临近傍晚。
由于魏嬿婉是孕妇困的早,所以进忠提前吃完,在留下一句'少饮些酒,明日还有事要做'后,就扶着魏嬿婉转身上楼休息。
房间内进忠看着婉婉,欲言又止。
细心婉婉立马上线:“怎么了?进忠哥哥。”
进忠轻轻拉着她的手来到床边坐下:“婉婉,我看别的妇人有孕都吐,你怎么没吐呢?”
魏嬿婉仔细想想,还真是。
自打有孕以来,她没有什么讨厌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害喜症状,除了整个人都有些乏力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话本子里女子有孕必须先恶心干呕,才能知道有孕。
其实并不是所有女子有孕都会孕吐,这得分人。
就好比阿若姐姐,她怀这两胎都没有孕吐。
还有我亲娘,我记得她怀弟弟时也没反应。”
说起亲娘,魏嬿婉就想起她那个只带了弟弟改嫁的母亲。
“据说我娘遇到了一个富商,刚认识不到两三天就跟人家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进忠原本还在为婉婉不用遭受孕吐之苦而感到庆幸,结果转头就听见魏嬿婉提她母亲,顿时一僵。
“唔……婉婉很惦念他们吗?希望他们回来?”
魏燕婉撇撇嘴,“我是怕他们过的太好!我那个娘,满脑子都是想着我弟弟,从来没有我。
但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倒也没恨到希望她断胳膊断腿,只要她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进忠听她并不是想要找魏母回来,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婉婉心里还是惦念他们,当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肯定会生气。
说到这,进忠又想起一个事。
“婉婉,你可知新一任九门提督是谁?”
魏嬿婉摇头:“谁啊?这么神秘?”
“是咱们的乖徒儿,路政,也就是鄂尔多。”
对于这个结果,魏嬿婉并不意外,毕竟路政实在是与进忠哥哥太像了。
无论是办事能力,行事作风,还是周身气度,全部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也就是他们两人只差了五岁,不然肯定会被怀疑,这二人是亲父子。
躺在床上,进忠照例抚摸着魏嬿婉的肚子。
怪不得两个月就鼓鼓的,原来是双黄蛋。
呸呸呸,如果肚子里两个是蛋,那自己和婉婉是什么,公鸡母鸡?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重来,原来肚子里是双胞胎,就是不知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亦或者一男一女?
嘶~我记得之前皇上给泗哥一颗救命药来着……要不……再找皇上要一颗?
当初给太后娘娘接生的是谁来着?温实初还是卫临来着?关键是这俩人自打皇上登基后,就云游四方去了,去哪能找到他们呢?
现在婉婉一个带俩,吃的还是太少,应该多吃一些补充孕妇自身气血的食物,可别让两个小崽子将营养都吸收光了。
该死!前世婉婉一个一个生的,身体还亏空到虚弱不堪,这次直接来了两个,这可怎么办?
干脆别要了,那也不行,堕胎也是很伤女子根基的。
进忠越想越难受,直到半夜还没有睡着。
想要起身喝杯水,结果发现水壶里是空的,一想到婉婉可能半夜起来喝水,他连忙出房间去厨房烧。
结果刚到厨房,他就发现奴隶一家三口正在劈柴干活,而那个小婴儿则是被他们放在地上乖乖睡觉。
进忠不解:“你们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这三人一见新主人来厨房,立马吓的跪倒在地。
“主、主人,可是我们干活吵到您休息了?”
“没有,就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不睡觉反而来这干活?还有你们叫什么名字?”
三人一听,赶紧由最开始他们解救的奴隶开口做起自我介绍,声音既怯,懦又木讷:“贱民青稞、这是阿父石头,这是阿母红花,这是妹妹青草。”
说完,青稞顿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进忠之前询问他们为什么不睡觉。
然后接着回答:“贱民一家人有罪,不配住这样好的房子。
所以要干活,来抵消罪孽。”
进忠早前就知道他们藏区对于奴隶所灌输的理念,可现在直面奴隶,他才知道这种压迫有多可怕。
还是女人细心,红花见进忠莫名来到厨房,就知道应该是有事。
所以即使害怕,她还是壮起胆子询问:“主人来厨房,是要吃东西?”
“我来烧水喝。”
红花听完,连忙主动起身烧水。
进忠原本也睡不着,于是便起了攀谈之心,找一个凳子坐下。
“你们站起来吧,别跪着了。”
青稞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有被上等人这样温和对待过。
看新主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汉族人,竟然比他们所见过身份最高的人还要贵气。
这样的人,竟然会对他们这些奴隶和颜悦色,想必这就是佛祖派下来拯救他们的吧!
想到这,原本恐惧害怕的心,竟然慢慢放回原处。
他们站起身等待进忠下一步指示。
一般在藏区都是这样,奴隶主们一时兴起,就会让他们这些奴隶凑在一起自相残杀,亦或者命令他们自残,砍手砍脚都是常态。
可没想到,进忠并没有让他们做这些残忍的事,而是继续轻声与他们交谈。
“你们都多大年纪了?”
“石头35岁,红花33岁,青稞20岁,青草1岁。”
石头从未与上等人交谈过,只能试探着回答。
听到他们的年纪,进忠着实被惊讶到。
面前这一家人最大的才35岁?
别说石头红花这对夫妻看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就连青稞看起来也都像是40多岁。
唯一与年纪相同的,可能就是那个婴儿。
究竟是怎样的折磨,才会让人如此衰老?
进忠第一次怀疑,清廷放任西藏这种压迫农奴的行为究竟正不正确。
这时水已经烧好,进忠也不知该对被残害到这种地步的一家该说些什么。
端着水就要回去,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灵光一闪,作为西藏人,即使是奴隶恐怕也比他们这些外地人要了解藏区。
到目前为止,他们对格桑加措仁波切的具体位置还是一无所获,于是进忠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对这一家三口问道:
“我们此次前来,除了做生意外,还想要拜会一下格桑加措仁波切。
可我们询问了一圈,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
你们可知道?”
“回主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