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怀疑,洛芳芳此举背后或许还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猛然间,他想起刚才洛芳芳说过的“师叔”之言,心头一个咯噔。
“难不成,上官鸿渊竟然是魔宗的人?”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就让孟川脸上变色。
嘴唇嗫嚅,他想找洛芳芳求证,可因为顾及上官雁的心情而没有开口。
就在他兀自纠结的时候,上官雁反倒直白地问了出来。
“你是魔宗的人吗,为何会说我爹是你的师叔?”
问话的同时,上官雁直勾勾地看着洛芳芳的眼睛。
表面装得虽然平静,可垂落身侧的那双被捏紧的小手,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而迎着她精光灼灼的目光,洛芳芳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淡然把头一点。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来自你们口中的魔宗。”
见上官雁的脸色蓦然转白,她淡定地补了一句。
“至于你父亲,乃是在六十年前被安插进长乐门的。”
听到这里,上官雁努力维持的镇定瞬间瓦解,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孟川眼疾手快,赶紧托住她的手臂,这才没让她摔得太过难看。
“此女出身魔宗,说出的话可不能轻易相信!”
看出她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孟川只能变着法儿地进行宽慰。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上官雁,什么都听不进去。
要知道,她这辈子一直视魔宗为敌,如何能接受老爹是魔宗奸细的事实?
除了那份巨大的冲击感,她的心里还涌动着一股深深的背叛感!
呆呆地在孟川怀里靠了许久,她木然地抬起脑袋。
“你口中的上官蕙,是怎么死的?”
问出这话的时候,上官雁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在等待答案的时候,她甚至在暗暗祈祷,祈祷千万不要猜测成真。
可洛芳芳的话,不止将她内心残存的侥幸狠狠打碎,还直接将她的心杵落谷底。
“杀害你家姐姐的正是长乐门的现任掌门!而且……”
“而且什么?”上官雁下意识追问。
“而且你家姐姐并非只是在长乐掌门手里丢了性命而已。”
除了性命,上官蕙还被夺走了一些其他珍贵的东西。
同为女人,上官雁瞬间听懂洛芳芳的言外之意,再也没能撑住,重新倒回孟川怀中。
孟川抬手,托住她的后背,阻住了她的跌倒之势,却没阻住她身子的颤抖。
洛芳芳的话却还没完。
“后来我才听说,上官蕙死的时候,你爹其实就在现场!”
“不可能!”上官雁嘶声反驳,“如果我爹在,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姐姐被害!”
“我还听说,当时你刚刚满月。”洛芳芳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
听到这里,上官雁再也绷不住了,一只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眼泪啪啪直坠。
“够了!”孟川实在看不下去,紧紧抱着她,目光则冷冷瞪在洛芳芳脸上。
虽然婚约是假的,婚礼也没打算办,可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孟川依旧会感觉揪心。
“原来是因为我,才让父亲什么都没敢做!”
因为自责,上官雁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哪怕被孟川阻止,从她心口上传出的疼,也丝毫未曾减弱。
“现在,你应该知道上官师叔对长乐门,对长乐掌门怀揣着多深的仇恨了吧!”
“因此我怀疑,上官师叔藏匿那数万傀儡的目的,是为了破坏几日后的婚宴。”
“可你得知道,婚宴当天的长乐门必定守备森严,一旦他采取行动,必死无疑!”
“能救他的唯一办法,便是在他发动前进行阻止。”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我想普天之下只有你了!”
洛芳芳突然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似乎是真的在为上官父女着想。
孟川却不是傻子,转瞬就猜到了这女人会对此事如此上心的原因。
“看起来,魔宗还没做好同长乐门全面开战的准备。”
被屠灭一座辖内城市,与被魔宗数万傀儡直接攻打山门,意义是不一样的。
前者就好像被人在家门口撒了泡尿,除了臭点,没多大影响。
后者则好似被人闯进餐厅,还在餐桌上拉了泡屎,不仅臭,还让桌上的人反胃恶心。
上官雁根本不关心长乐门和魔宗会如何,只关心自家老子的安危。
这不,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她哪儿还有半点犹豫,直接调头,奔河阳城赶回。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孟川却犹豫了。
因为他不确定,如果自己跟进城去,是否还有命再度出来。
对比起来,洛芳芳的心情就要显得轻松不少。
毕竟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全看天意了!
深深地吸一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袖管,利落地转过身去。
正此时,孟川也从犹豫中醒神,一步横到她面前。
“赵公子还有指教?”
“就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内容,似乎没必要瞒着他们!”
孟川说话间,特意朝地上那四具尸体指了指。
见这女人搁那儿装茫然,他继续道:“你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们,必然是因为在上官蕙的死亡事件中,还有一些更深的隐情!”
孟川一直都不算笨,经过一番思索,很快就有了头绪。
“告诉我,上官蕙怎么会落到长乐掌门的手里?”
听得询问,洛芳芳明显有些意外,再看向他的眼神也再度覆上一层杀意。
孟川却没有避开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对冰冷的眸子。
咕咕几声鸟啼,将骤然降临场中的沉闷打破。
洛芳芳咧嘴轻笑,戏谑道:“你这么聪明,就不怕我把你也杀了灭口?”
“如果你自觉有那个本事,大可试试看!”孟川不屑冷笑。
虽然已经察觉到这女人也隐藏了修为,但他并不认为这女人的真正境界已至元婴。
而只要对手没到元婴,他就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根本没把洛芳芳的威胁当一回事儿。
不如说,他反而希望洛芳芳对自己下手。
因为这样一来,他便不用再去顾及那点无足轻重的同门情义!
听得挑衅,洛芳芳确实有那么点意动,但终究没有出手。
嘴角一勾,她换上一脸狡黠的表情,缓声道:“为你解惑答疑,我能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