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对你忠心耿耿,你却要动手杀我?!
荆无命感觉到不解,感觉到胸腔中多出一股不知从何而生、不知从何而去的愤懑。
他的左臂血流如注,他的面前龙凤金环呼啸而来,但他的双眼始终停在上官金虹的身上,深深的凝望着这位他最尊敬、最依赖的主人,也是赋予了他生命的、他的……父亲!
“哼!”上官金虹负手而立,他不屑去解释,也不愿去解释。
身为一代枭雄,他自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果决与决断,察觉到荆无命向自己隐瞒了秘密,便立刻怀疑起荆无命的忠心,倘若是别人背叛了他尚有活路,但身为影子的荆无命却知道他、知道金钱帮太多的秘密,是万万不能活的!
所以他不屑去解释。
身为人父,纵然荆无命只是他一次泄欲后的产物,但到底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年纪轻轻有如此实力,怎能让人不老怀大慰?
只是到了上官金虹这般地位,平日里虽然风光,但暗地里早已不知竖立起了多少对手,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所以哪怕只是因为一丁点怀疑,上官金虹便要索去他平生最得意的作品的性命。
只是这个理由,哪怕是上官金虹也无法开口!
所以他不愿意解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无缺的身影却鬼魅似的腾挪,瞬间出现在上官金虹面前,内敛到极致的明玉真气轰然爆发!
上官金虹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纵然你小李飞刀练得再好,以你这般年纪,哪怕是从娘胎里练功,又能有几分内力?
他自信无比地拍出双掌。
嘭!
砰!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道人影在这酒楼里倒飞而出。
一道是断了左臂,又被龙凤双环击碎胸口,犹如破布飘出,狠狠的撞在柱子上的荆无命。
另一道居然是从一开始就占据着上风,以凌厉手段化解了花无缺等人暗器、一言断生死的上官金虹!
蹬!蹬!蹬!
上官金虹在半空中憋足一口气,气沉丹田,坠下身子,狠力踩在地砖上,第一步是面色稍紫,第二步时面上腾起病态般的红晕,第三步时样貌堂堂的脸上青白二色周转不定,余力从袖袍中挥出,隔空震碎了门槛附近的地板。
即便如此,上官金虹依旧下意识扶住胸口,继而强撑着起身,怒视花无缺,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好雄厚的真气……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十年后,这江湖恐怕当唯移花宫马首是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来日方长,江湖再见!”
丢下一句场面话,上官金虹果断转身离开,步履匆匆间,已没了来时那份扎根于地的从容。
另有随从花无缺身边掠过,跑去取走了龙凤金环,惊慌离开。
花无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徒自僵立在原地,袖袍下一双肉掌轻轻颤抖着,虎口已然开裂,滴滴血珠缓缓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溅起血花。
金钱帮留下的高手不少,比如对赵香灵出手的诸葛刚,比如同在兵器谱上的高行空、燕双飞。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只在花无缺身上停留一瞬,便兀自闪过,纵然和自家帮主比拼过一番,但对方到底剩下几分力,实在是不好判断。
哪怕不动用太多真气,光凭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飞刀术,也不是他们三人能应对的。
所以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静静的望着房梁的荆无命身上。
荆无命从来都是冷冰冰的,除了上官金虹的话,谁也无法指使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少帮主上官飞,所以金钱帮里对荆无命不满的人很多。
这次不知道上官金虹抽了什么风居然主动出手重创荆无命,但这绝对是彻底结果了这个后患,向上官飞邀功的好机会!
三人只是目光流转便决定一同出手,他们自信自己三人皆是兵器谱上的高手,联手纵然敌不过前十,但也不至于拿不下一个濒死的荆无命……吧?
没有丝毫迟疑,三人迅速越过花无缺,扑向荆无命。
铁拐、流星锤、锐剑!
三样兵器齐齐砸向荆无命。
荆无命面如死灰,双眼中看不出半点神采,真真如同死人一般,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右手拿着左手,左手里握着剑,躺在地上出手,后发先至的森然剑气瞬间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扫过三人腋下。
三人瞬间呆滞地立在原地,双瞳充血,嘴角一丝鲜血低落。
一剑三杀!
哪怕荆无命已经重伤,杀三人依旧如屠狗!
他捡起胳膊,依靠着房梁踉跄起身,强行调动内力在伤口处一点,止住血后,一步三晃地向外走去。
谁也不知道他准备去哪,正如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
浓郁的血腥味掠过花无缺鼻间,略微失神的他恍然惊醒,紧接着便是四肢百骸上传来难以言喻的痛楚。
痛!
太痛了!
花无缺缓缓吐出一口血来,眼神中满了庆幸。
上官金虹的强不只在于那对龙凤金环,即便没有武器,光凭肉掌,光凭内力,他也能在江湖上有一份立足之地。
而他自己靠着刚突破的第八重明玉真气也只能出其不意重创对方,但也没有余力护住自己,以至于反震之下,只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哪哪儿都不舒服。
刚抬头,花无缺便看到了蹑手蹑脚走过来的王怜花,尤其是对方手指间夹着的银针,更是闪烁着一种不怀好意的光。
花无缺目光陡然转冷,现在的自己已经够痛了,真要是被这以毒攻毒的“毒医”扎那么几下,只怕自己半条命都要交代出去。
似乎是察觉到花无缺目光里的“偏见”,王怜花讪讪收起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也是看你受伤严重,怕给你留下什么暗伤,纯属是关心,没别的意思。”
我信你个鬼!
花无缺表示王怜花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目光转向脸色带些犹豫的苏樱,前所未有的客气道:
“苏大夫,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