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到底还是不是最疼我的?我到底是害臊还是真不想难道你看不出么?”
季琴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我告诉你,你以后再说的话我真要生气了。”
“... ...为啥啊,”季春花瞪圆澄清双眸,满脸不理解。
“之前你明明总夸余光的啊。”
季春花说的不假。
上辈子,季琴自然是很想嫁给余光的。
毕竟这几个村儿加在一起都难找到比他更有钱的了。
除了段虎那个有过污迹的臭流氓。
但这辈子季琴不在乎了,她只知道段虎日后的社会地位足以遮盖掉任何污迹。
“你能不能别说我了姐,”
季琴稍显烦躁地蹙起眉头,“你真不能嫁给段虎,”
“我不想看你嫁给那个臭流氓!”
“唔,”季春花也很苦恼的样子。
“可是我已经答应啦,今天在活动大院儿你也听到啦。”
“段虎说只要我点头了,以后就不能反悔... ...不然的话... ...”
“啥?!你要反悔?!”许丽不经意听到一耳朵,气得直接推开正屋的窗户,“你疯了啊季春花,好不容易能嫁出去嘞你反个屁的悔!”
“老娘告诉你没门儿!这钱我都收了,你要是反悔... ...你自己去赚钱赔给人家!”
季阳也在屋里,闻此立刻道:“诶呀我的娘诶,那可是段虎,不是别人。”
“死肥货要是反悔,那哪儿是钱的事儿啊。”
“我之前可是听说... ...他工地上有回去了好几个找茬儿的,其中一个比他还要高的汉子硬生生被他单手折断了胳膊!”
“嗬——”许丽倒吸一口凉气,牙关都打哆嗦。
磕磕巴巴地骂:“不,不行。”
“季春花,你甭想给我反悔!”
“琴琴,快!”
“你姐刷碗呢,你去你姐那屋儿给她的东西都收拾收拾!”
“等人家这两天过来谈完了,赶紧让她嫁过去!”
“... ...”
季琴现在是满肚子的话根本没地儿说也没法儿说了。
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季春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有些歉疚地道:“琴琴,那就麻烦你啦。”
季琴俩眼一黑,直接起身进了屋。
季琴当然没去帮季春花收拾东西,而是回了自己屋。
季春花倒是挺高兴。
这个黑心肝的婊子碰她东西一下她都嫌脏。
收拾完碗筷,季春花就回屋休息去了。
或许是今天拿到了钱,许丽跟季阳都没再找茬儿,或是给她重新塞一堆活儿干。
季大强上个月去县城做一月工,那边包吃包住,他便不折腾了。
等到下星期才会回来。
所以基本上每天晚上,季阳那个妈宝男都会和许丽唠好久的嗑儿。
季春花很少这么早就能休息,躺在床上很久都了无困意。
上辈子被菜刀捅进肚子的撕裂感似乎还在,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布满灰尘的房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肚子。
季春花现在可以彻底确定,季琴肯定也重生了。
她对余光的恐惧太明显,对段虎的欲望也是。
虽然不知道她为啥看上了段虎,但季春花能隐约猜到。
或许是在她死去之后段虎过的很风光吧。
他合该的。
季春花抿了抿嘴儿,心想。
他是个大好人,合该过的风光。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季阳也回屋了。
季家院子里的煤油灯和洋蜡都熄了。
季春花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把洋蜡吹灭。
可她脑子里却还是一句一句地回响着季琴的话。
终于,季春花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等她想出作妖的方法。
她必须得试着先下手为强,先让季琴绊住脚。
如此想着,季春花便只能想到唯一一个办法——
余光。
季春花绞尽脑汁细想,灵活地盘起肥短的腿坐在炕沿。
她记得,余光每天都得挺晚才从猪场走,猪场就在尧河村的最北边。
许丽和季阳的呼噜声一起一伏,像是二重奏。
季春花咬咬牙,屏住呼吸悄然无声地摸下炕——
……
虽然没有再下雪的迹象,但外面的空气仍然又干又冷。
冬风刮在脸上,隔着厚厚的皴季春花都感觉剌的慌。
从相亲大会回来,她也没洗脸收拾,不光是因为这样显得奇怪突兀、也因为她经常要在外面干活儿。
她的皮肉嫩的很,若是灰都洗掉,不消几日就会被风刮红刮裂。
这个时间的尧河村,说是个荒山野岭都有人信。
到了北边,路灯还没建起来,除了月色照着便再无别的光亮。
季春花紧赶慢赶,大约掐着时间等在土道,揣着双手踮脚眯着眼往前看——
忽而,一辆小型半挂车起了哐啷地开过来。
季春花眼一亮,心跳蓦地飞快。
她嗓子眼儿干涩,恐惧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上翻涌。
不行,她必须得勇敢一点。
除了余光,她现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季春花攥了攥拳,又闭了闭眼。
终于下了狠心。
她往前跑了几步,迎着刺眼的大灯招手:“余光同志!!”
“我是季琴的姐姐!!”
“我想替她跟你说几句话!”
“吱嘎——”一声,车里憨实的男人浑身一僵,立马踩下刹车。
“... ...季,季季琴!”
余光磕巴的不行,念叨着这个名字一张国字脸已经通红。
他抓紧推门下车,“是季琴同志让你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