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搓搓寸头,太阳穴狂躁不耐地跳动,不忍在心中暗道:
艹他娘的,他就说他们段家为啥只有丧偶没有离婚呢,娶个媳妇儿这老麻烦的,谁乐意再娶第二回?
“好了,好了。一式两份!”王振华脸贴纸上确定好几遍,“没错儿,一点儿错都没有!”
段虎早等不及,上去一把夺过,放眼皮子底下一扫。
基本一目十行。
完了迅速分出一份随手往后一扔。
“诶呀!季阳!快捡啊!”季大强看着那张价值三千块的字据,急得直捶床,“咱明天还得拿这字据去找姑爷取钱嘞!”
“可不能丢喽!”
“诶诶!”季阳连声答应,迅速蹲地上狼狈又滑稽地去捡。
季春花闭上眼,不想再看。
紧接着,她便被段虎一把攥住手,停也没停地往外拽。
“明儿别太早,老子要睡懒觉。”
“中午再去。”
“好嘞,好嘞姑爷。”季大强乐得像变个人,都挤出一脸老褶子了,还作势要起身,“姑爷慢点儿啊,小心脚下!”
段虎才不搭理他那个,拉着季春花把字据草草往怀里一掖,遂便大刀阔斧地离开了季家。
出来时已是深夜,季春花却突然觉得手心寒凉得彻底。
甚至已经快感觉不到他的炙热。
她耷拉着脑瓜儿,磕磕绊绊地勉强跟上他的粗莽步伐,差点绊着好几回。
恍惚间似有几只野狗吠叫着经过,季春花过于失神,冷不丁被惊着似地颤了颤,没想立时被段虎极为突兀地又拽了一把!
“!”季春花没叫出来呢,就感觉眼前一晃,被他单手推了下肩窝儿——
她因惯性往后倒,他掐准了一样将大掌顺她后背塞进去,隔开她和冰冷的泥土围墙。
他们在一个昏暗无光,且狭窄逼仄的小过道。
不知道是哪儿,反正尽头是个死路。
就像是个封闭又幽暗的山洞一样,季春花所有的感官也随之被放大。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僵硬抬眸,只见他凶戾深眸黑得比夜还浓,带着强烈的威慑逼迫感死盯着她——
瞬间心跳飞快,无措启唇,却又憋得脸色涨红,
最终只挤出个,“对.. ...对不起。”
段虎神情没有变化,嗓音沉哑异常,“咋个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我,是我!”季春花急道:“是我对不起你... ...”
“你哪儿对不起了。”他又往前一步,她惊慌后退。
压住他粗粝掌心后,又赶紧向前,差点跟他贴上。
段虎深深俯低头颅,好似不会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视线犀利而专注,他一字一句道:“老子这人向来算的清,该是啥就是啥。”
“我不冤枉你,我也不帮你说好话。”
“先头你跟那俩老犊子急了,是为个啥急我心里有数儿。”
“因为你听不过去了,是么,你听不得他们咒我跟妈。”
“对,对!”季春花连点头,也不知咋,听得心尖儿上又酸又疼。
她感受着冬日钻进脖颈里的寒风,控制不住地想起他在雪中穿着趿拉板走向自己的彪悍身影。
季春花声音打着颤,没等他说后话就自己先看不起自己,“可那有啥用?”
“我这一急,还把你急破财了。”
“?”段虎挑眉,混不吝地问,“不然还有啥办法么,你说一个给老子听听?”
“... ...”季春花顿时被噎住。
“再拖拖?拖到你那妹子真拿着包袱跟咱回去住?”
段虎恶心到暴躁皱眉,呵呵一声,“她他娘就像口粘痰,就一个劲儿地要往老子身上粘,”
“你以为老子瞧不出来,是么?”
段虎一把捏住季春花丰盈双颊,她被迫撅起嘴,瞅着又憨又傻,还委屈巴巴儿。
段虎垂眸看她唇上小小的齿痕,便知她刚才又没少啃嘴。
他眉心蹙得更深,没等她说话就迅猛俯首,启开牙关照她下唇咬了一口。
这回没使劲儿,如凶猛的野虎吓唬逗弄胆小的肥兔子,只轻轻叼住——
他含糊不清,却凶悍粗鲁道:“天天没事儿就瞎吃嘴,”
“还他娘挺使劲。”
“咋,你自己吃就不嫌疼,老子吃口你就嗷嗷叫着要跑?”
“不,我不是——”季春花被他这话臊得不行,伸手要推他。
没想段虎眸一眯,狠戾而霸道地低吼:“老子看你敢动?”
“... ...”季春花俩手才抬起,就僵在半空。
滑稽得像举手投降。
段虎略微退开,还捏着她的脸。
指腹掐着的地方儿已经红起来,把他瞅得眼里发烫。
他忽而像个流氓混账似地勾唇笑问:“老子没说对?”
“你妹子想黏糊的难道不是我?”
言罢,他笃定且不容置喙道:“她他娘的就是盯准老子了,她不光盯上我了,她还想那个跟我吃嘴儿的人不是你,而是她!”
“咋?你一退再退是想叫她跟老子吃嘴儿?跟老子滚被窝儿!”
“不是!!不是!!”
季春花如被点燃一般炸开,整个人都急得浑身冒火。
她骤然失控,像是生出怪力,一把推开段虎,双眼又红又湿地喊:“我不要!”
“我才不要她跟你吃嘴儿,不要她跟你滚被窝!”
“她心眼儿又黑又毒... ...她只会害人!”
季春花很讨厌自己这个毛病,情绪一激动就要哭。
她已经不伤心了,她已经恨透季琴了。
可是为啥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哭呢。
她哗啦啦地淌着泪儿,因他的步步紧逼不忍在脑海中臆想,臆想那个嫁给段虎的人真的是季琴。
季春花哆嗦着嘴皮子闭上眼,终于明白、也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她如恳求一般,极用力地道:“求你了段虎... ...你别再说这样的话,”
“我刚才听季大强骂你跟妈,虽然也为从前的自己不值,但更多的是心里疼... ...他咒你跟妈让阎王收走,我受不了,我忍不得。”
“你说的没错儿,”季春花抽搭着抬起手背,胡乱抹泪儿呜咽,“季琴是想嫁给你,她现在都还没死心。”
“可我也只要想想,就受不了。”
季春花嘴里发苦发酸,隔着重重雾气高高扬起脸儿,
她肉乎柔嫩的手不安地颤抖,终于忍不住攥紧他胸口衣襟,“我从来没啥想要的东西,也没觉得啥是属于我的... ...”
“但你,你跟我说过... ...想要就说想要。”
季春花心一横,攥住他衣襟的指尖用力到发僵发疼。
她眼睫扑朔,泪珠子砸到手背上,
紧张又勇敢地问:“我想要你,段虎。”
“我想要你就属于我... ...属于我一个人... ...”
“成吗?”
段虎蓦然愣住,攥在她脸蛋儿上的大掌都不自觉松开。
他脑瓜嗡嗡作响,老半天都没说出话,
就跟被闷棍正正敲中似的。
他欺负过、逼迫过季春花不少次了,却没料到这回真逼出来句炸雷似的话。
这炸雷像照着他胸口扔,给他炸得心窝滚烫、眼尾血红。
她很怕他的沉默,等了许久终于撑不住,又要躲闪着退缩。
可他却陡然伸出双臂,蛮横用力地勒住她丰腴柔软的腰身。
他欺身而下,面上没有笑意,瞅着严肃又正经,呼出白雾般的热气粗声问:“那你赶明儿真听老子的么?”
“不扒瞎,不唬人。”
“!”季春花瞬间顿住,忙道:“听,真的听了!”
“哦。”段虎蓦地咧嘴笑开,露出贼齐贼白的牙,“那先甭低头儿。”
“好,好!”季春花脸颊红如滴血,心口疯了似地狂跳。
迷蒙着眼乖乖仰起脖子。
随后,他边靠近边嘶哑命令,“把嘴儿给老子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