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刚用的力气很大,张大毛被他扔出去两米多远,仰面躺在地上。
幸好天气冷,张大毛穿的衣服比较多。并没有感觉到摔的太疼。
他躺在地上,双眼看着即将陷入黑夜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挺身又站了起来。
看了看凶神恶煞一样的魏刚,什么也不说,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转身就走。
他的思绪本就在来和不来之间摇摆,魏刚的阻拦让他的意念中离开的念头占了上风。
他已经看到了那一眼,至于有没有看到那张脸,他不在乎,他也不是那么想看到。他这次回来,某种意义上来讲,好像就是在完成某种仪式。现在,仪式被打断了,那他认为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魏刚。”
“大毛!”
两道苍老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魏长庆和张老汉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一起喝止了两个人。
魏刚转过身去,低头往外走的张大毛停下了脚步。
“大毛啊,你可回来了。”
张大毛的老母亲也从屋里跑了出来,踮着小脚来到张大毛的跟前。
已经有多半年没有见到她的儿子了,老太太的情绪有些激动。
“大毛,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干嘛去了?也不回来看看娘。”
张大毛勉强笑了一下,替老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
“娘,就是忙,回不来。”
“唉,再忙,也得回家看看啊,玉兰她......”
似乎到了这个时间,老娘才从儿子回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想到了死去的儿媳妇。
“玉兰没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作孽啊......”
老太太又开始一把把的抹泪。
听到孩子两个字,张大毛的身体没来由的一颤。
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口棺材。
这时,张老汉也缓缓的走了过来。
“爹。”
张大毛低声招呼了一声。半年多没见,老头子明显又老了许多。张大毛的心中产生了几分自责。
老汉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杆子,眼睛没有看儿子,而是盯着地面。
“大毛,回来了,就给玉兰磕个头吧。不管咋样,爹和娘欠她的。”
在这段让人难以启齿的婚姻里,魏家一家人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现在这个时候,老两口其实是已经知道了内情的。
起初他们也是愤怒的,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这样毁在了魏家一家子手里。
可是当他们面对那具冰冷的尸体时,还有那个没来的及到世界上看一看的孩子,老两口的心又软了。
仇也好,恨也好,怨也好,爱也好,随着人的死去,一切都显的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在死亡面前,任何事都是小事。
让儿子给魏玉兰磕个头送她走,是老两口的善良,也是一个一辈子生活在大山里的老山民,心里的那份淳朴。
张大毛回身看了看那具棺材,松开了扶着母亲的胳膊。
一步步走到棺材前,没有伸头探看棺材里人的模样,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咚咚咚咚。”
一连磕了四个响头。
神三鬼四,这一点张大毛还是知道的。
这四个头,我送你西归,从此咱们再无瓜葛。之前的是非恩怨,一笔勾销了。
张大毛暗暗的在心里对魏玉兰讲。
直起腰来,他看了一眼站在棺材后面的魏长庆,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回身抱住他爹娘的胳膊。
“爹,娘,咱们回家。”
“啊?你说啥?”
老太太有点不明白,抬头问了儿子一句。
“回家。”
张大毛对母亲露出一个笑脸,扶着她向院外走去。
张老汉回头看了一眼魏家的众人,和一众帮忙的乡民,什么也没说,把烟杆叼在嘴里,背着手跟在儿子的身后。
一家三口,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离开了魏家的大院子。
一只手扶着棺材的魏长庆抬起手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一连几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直到张大毛一家人的背影在残破的大门口消失,他的手才无力的垂了下来。
身子慢慢蹲在地上,抱着头,无声呜咽起来。
冷冽的风吹进院子,白布搭成的灵棚一角,不断的扫在他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仿佛在抽打着他的灵魂。
......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距离昨晚战斗开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县上和市里派来的搜救人员,还在陆续的到来。没有办法,车子时不来,所有人都得徒步进村。给搜救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
此时的焦白,背靠着一道崖壁,他的身体紧绷,手里扣着一把石子,神色严峻的盯前方的三头恶狼。
而手脚被捆着的亚吉,被他塞进了身后的一道崖缝中。
夜色中,三只狼远远的看着焦白,眼睛里冒着荧荧的绿光。像几团不断移动的磷火。
焦白虽然有一身好功夫,但是他从小生活在平原地区,没有山木,根本没有见过这些比狗大了一圈的野狼。
乍一看到狼群的出现,免不了有些紧张。
如果对是人,只要没有枪,再多几个他也不怕。
可是野狼这种东西,他不清楚战斗力怎么样。只能全神贯注的戒备着。以防它们上来偷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几匹狼一点没有进攻的意思,就是那么在原地游弋。时不时还会嚎上两嗓子,给焦白制造压力。
亚吉的身体被卡在石缝里,整个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只有头部可以扭过来。
他看着焦白紧张的样子,嘴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
“嗤,傻逼。”
声音不大,但这么近的距离,焦白也听的清清楚楚。
眉头一皱,手指轻轻一弹,一枚小石子准确的被弹射到亚吉的额头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就算焦白没用全力,但还是在亚吉的额头上打出一个小血包来。痛的亚吉一声惨叫。
“操,你个傻逼,真特么动手啊。”
焦白也不言语,再次抬起手来,一枚小子在他的指缝之中对准了亚吉。
“操,别别别,你光打我有什么用,你知道现在最应该做什么吗?”
见到焦抓拍准备再给他来一下子,亚吉立马怂了。
这种无妄的罪,受了也白受。
见他有话要说,焦白缓缓放下了手。冷冷的说道。
“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