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很强,至少比我之前经历过的对头都要厉害,我连本命龙蛊的底牌都用出来了,依然不能对他构成太大威胁,而这老小子在目睹了我的脸上的悲愤和无奈之后,反倒得意洋洋地笑了,
“其实你也不错,可惜沉淀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年轻人,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到处惹事,遇上这种下场只能说活该。”
他冲上来,当胸又是一脚,我把双手交叉起来挡下,那一脚伴随着强大的气息,让我手臂骨骼剧痛,再次传来闷哼。
王忠猛地跨前一步,手臂探出,这次他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我的脖子,手臂上一股气息在沸腾,将我轻松举高,一直举过了头顶。
我的双腿悬空了,毫无意识地蹬踹着,踢在他膨胀的肚子上,好像踢中了一截木头,没有太大反应。
王忠微眯着如刀般的眼球,眼神戏谑,视线中有一股杀意正在凝聚,扣在我喉咙上的手指也在默默发力,宛如铁铸一般,让我呼吸乏力衰竭,慢慢开始连舌头也吐出来了。
要死了吗?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大脑眩晕,四肢无力软软地垂下,意志已经行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疯狂呈现,我开始回顾自己这一生,出生遇险,满月遭劫,好不容易在三公庇护下成年,可刚出社会没多久,就遇上了本命蛊的事……
无数的往事好似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纠缠,到了某一刻,我空白的大脑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不屈和意志,下一秒,我猛然睁开了双眼,眼中诡异地倒映出一抹绯红,一股无边的愤怒情绪在我脑海中不断滋长,沸腾和翻滚。
本命龙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衰败,疯狂嗜血的欲念正在急速散发,然后我感受到一团灼热的气息正在小腹下飞速运转,麻木的四肢忽然变得有劲,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这些气息全部都集中起来,然后对着王忠那张充满了恣意的老脸,恶狠狠地打出去。
砰!
我不清楚自己这一拳用了多大力气,只觉得手骨剧痛,好似连胳膊上的骨头也被震裂开了,反观王忠的脸,则在这一拳之下直接陷入了扭曲和变形,猝不及防的拳头砸断了他的鼻梁骨。
王忠在怒吼,“啊”一声松开了手指,身体跌跌撞撞倒退,看向我的眼神也从张扬变成了震惊,直至转化成了无与伦比的悲愤,
“你居然还有力气,臭小子,看我不灭了你。”
他一声厉喊,更加卖力地催动咒语,一缕缕气息进入身体,使得他眼球暴凸,红得吓人,面目也变得越来越狰狞恐怖,额头上更是浮现出大量血色的条纹。
我的身体刚刚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要面对这家伙更加疯狂进攻,但此时的我并没有畏惧,反倒在小腹中那团灼热气流的影响下,缓缓地重新把头抬了起来。
这一刻我似乎忘记了生死,意识全部交由本命龙蛊来主导,死死紧握的拳头表面同样有着一根根青筋在暴起弹出,对视到某一个节点,我大声咆哮起来,双腿一蹬,犹如冲向巨型风车的唐吉坷德,即便明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无法面对的敌人,还是拼尽一切冲了过去。
没有输赢的概念,我只想把胸口的那股杀意完全释放出来。
王忠没有闪躲,同样笔直地对我发起了还击,他的拳头已经暴伸过来,竟然忽视了我的进攻,直接瞄准我的眉心处砸下,拳头的风压疯狂吹拂在我脸上,头发也一根根竖起。
也就在这时候,天上忽然飘来一张黄色的符纸,精准无比地落在这家伙的脑门上,随后我感觉拳风一滞,那些扑面而来的杀气忽然就止住了,原本即将抵达眉心的拳头也骤然停下。
我很意外,没等搞清楚他为什么停手,耳边却传来一道虚软但急促的念咒声,
“三清在上,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急急如律令!”
赦!
随着最后一道赦令传出,那张符纸居然暴涌出一团金光,用肉眼不可能辨认的速度飞快扩散出来,笼罩在了王忠头顶上。
啊——
金光大盛,霎时间覆盖了王忠,也将那些萦绕在他身上的阴灵怨气彻底驱散,犹如遭遇暖阳的冰雪,纷纷消融,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我的余光看见林远已经站起来,正手掐咒诀快速诵念着咒语,受到他的符咒声影响,原本凶得好似野兽一般的王忠,气势正在快速消融,失去了原本的锐利。
好机会。
我的脑中闪过一道炸雷,什么都没想,迅速将气息凝聚在拳头上,对准他胸口快速捣出。
这一拳打得他肋骨凹陷,不自主地喷出一口老血,爆瞪的眼珠也弥漫出了不甘和恐惧。
我没给他任何反应机会,运足了力气又是一拳,打得王忠脚步踉跄,再也直不起身。
然后是第三拳、第四拳……
连续的重拳挥出,打得王忠嗷嗷怪叫,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彻底收缩了回去,失去了这层气息的加持,这家伙开始哀嚎,同样发出了类绝人寰的惨叫。
“老东西,你特么不是很得意吗,再乐一个给大爷看看!”
我目光扭曲,趁势骑坐在他身上,不断挥动拳头打出,王忠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嚣张劲头,随着十几拳下去,后槽牙早就被我打碎,半边脸也肿成了猪头。
我暴怒地抓起掉在地上的折叠刀,正准备给他来个狠的,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慌张的惊呼和求饶,
“周老弟,手下留情,留我家老二一条性命!”
忽然传来的吼声让我愣住,挥出一半的折叠刀定格原地,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周围的雾气已经散了,我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男人,正十分紧张地站在马路对面,朝我不断地摆手。
王老邪?
我喘着粗气停下来,腮帮子硬鼓鼓的,死死瞪着这老东西,林远也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后面走来,默默出现在我身后,与他对视而立。
沉默了大概两秒,王老邪直接翻过绿化带,快速跑来说,
“两位小哥,之前的事只不过是误会,我现在已经查清楚了,那把火确实不是你们放的,请你们高抬贵手,先不要难为王忠。”
他边说,边指着被我压在地上,已经被揍成了猪头的王忠,露出一副急切的表情。
我特么简直要听笑了,刚才王忠带邪尸围攻我的时候他没跳出来,我被王忠逼入绝境的时候,这老小子同样没有跳出来,一直到我在林远的辅助下完成了绝地反击,即将搞定王忠那一刻,王老邪才忽然现身,大喊着一切都是误会。
我能说他无耻吗?
经过这场激烈的搏斗,我胸中的怒火已经被彻底点燃,面对王老邪的哀求,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林远则在这时候拽了拽我的袖子,很小声地说,
“先不要冲动,听听人家怎么说,现在料理了王忠对咱们并没有好处。”
听到林远的话,我终于按捺住了心头的火气,折叠刀微微下垂,仍旧保持着骑坐在王忠身上的姿势,扭头看着赶来“劝架”的王老邪,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老王你来得很及时啊!”
王老邪脸皮一抖,眼中闪过不自然,但还是厚着脸皮苦笑道,“两位,之前的事确实是一场误会,我实在没想到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不如大家暂时罢手,心平气和地聊聊怎么样?”
我笑了,看了看挡在收费站前面的各种路障,明明是蓄谋已久,他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口口声声嚷嚷着只是一场误会。
我形容不出来的愤怒,可折叠刀到底还是没有刺进王忠的脖颈,一脸木然地说,
“现在还有什么好讲的,我的来意你早就知道,要我放过王忠也行,拿人头菌来换!”
王老邪则苦着脸说,“跟你说实话吧,我手上根本就没有人头菌,这一切真是一场误会。”
没有人头菌?
我怔住,和林远对视一眼,瞬间又把眼珠子眯起来了,冷笑道,“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和解的诚意。”
说话间,我比划着手上的折叠刀,再次做出要刺下去的架势。
王老邪急了,跺脚喊道,“我真没骗你们,之前那条消息不过是以讹传讹,不过我虽然没有人头菌,但我知道那玩意究竟长在哪里,你先把刀放下,听我慢慢说。”
我迟疑了一下,看王老邪这么急切的样子,似乎很担心我会真的宰掉王忠,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肯拿出人头菌来交换,看来是真的没有说谎。
我半眯着眼角,暂时停止了动手的打算,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赶紧把话说清楚!
王老邪一脸无奈,看了看瘫软在地上,已经被我痛殴到几乎失去了意识的王忠,只好讲出了实话,
“百年前,王家的祖先在哀牢山发现了一个邪墓,据说墓中埋葬着一个远古部落的祭司,里面陪葬了不少宝物。”
于是王家先祖想尽办法进入了那个邪墓,可就在他们撬开墓穴入口时,却遭遇了大量机关和陷阱,导致损失惨重,仅有一小半的人活着逃了回来。
谁也不清楚他们在墓下究竟遭遇了什么,就连当时的生还者也对此讳莫如深,只说墓坑下存在一股很可怕的尸气,除非能够将这些尸气全部泄掉,否则谁进去了都是一个死。
那之后王家祖先就再次把邪墓的入口封闭起来,并留下一卷藏宝图,叮嘱王家后人,必须等到邪墓下的尸气完全消失后,才能再次进入墓坑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