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鱼的触手过于庞大,无法对我构成有效吸附,随着吸盘被削掉,作用在我身上的力量消息,我身体笔直地下落,砸在坚硬的岩石地表上,疼得浑身脏腑都在抽搐。
轰隆!
那触手却携带着巨大的惯性,依旧狠狠砸在石头上,巨大的压力几乎将整块石头都撵得粉碎。
狗曰的,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见我吃亏,龙蛊也在此时骤然发狠,浑身金芒再度暴涨,强行顶开了那一截触须,身体化作一团金色炙焰,倏然前冲,一下就飞抵了巨型章鱼面前,与它凶狠地对视起来。
龙蛊发威,浑身都嗡嗡震颤起来,散发出的金光覆盖了巨型章鱼的眼睛,口中持续爆发“嘶嘶”的怒吼,竟然将这头逞凶的巨型章鱼逼得倒退了几寸。
可惜章鱼体型太大了,不用于别的蛊物,这玩意身上同样附着着一股原始洪荒的诡异气息,一时间与龙蛊斗得有来有回,短时间内龙蛊迟迟拿不下对手。
我吃力地爬起来,正琢磨要怎么上去帮忙,小老头却飞快赶来说道,
“快走吧,这怪物体型太大了,普通的方式根本杀不死它,我们赶紧找地方出去。”
他边说边纵身跳起来,朝左边的某个通道狂奔过去。
我才发现这个水潭峡谷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前面还有几条弯曲的通道,应该可以通往外面的空间。
可小老头这一跑,却立刻引起笛莎的注意,这个恶毒女人置身在巨型章鱼的保护下,再次发出怨毒的大吼,
“想走?你们根本就是在做梦!”
随着她一声大吼,峡谷中再度回荡起了沙沙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发现前面的山壁中居然出现了一条条两三米长的巨型蜥蜴,这些蜥蜴除了体型庞大,四肢粗壮有力之外,浑身还包裹着打量火红色的鳞片,犹如一个个硬疙瘩般夸张地鼓起来。
“别过去!”
我心惊胆寒,对老头发出了一声大喊,可老头冲得太快,已经爬到了那群的畜生的攻击范围之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头蜥蜴甩出的舌头控住。
这些赤甲蜥蜴将舌头一卷,老头立刻失去重心,被狠狠砸向地面,我急忙冲上去救援,一刀斩开了蜥蜴的舌头,定睛一看,发现老头腿上居然变得又红又肿,似乎受到了蜥蜴唾液的影响,已经中了剧毒。
该死,没想到这些畜生的唾液毒性也这么大!
我赶紧蹲下来,尝试帮他解毒,老头却用力推了我一下,说现在来不及解毒了,你赶紧带那丫头往前跑,到了安全点的地方再说吧。
“那你再忍忍!”
周围凶物环伺,确实不是解毒的好时机,我只能一只手抓着阿芸,另一只手拼命挥动黑魔刀开路,在这些巨型蜥蜴的围攻下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阿芸的寒毒虽然得到了压制,但相应的此刻也无法调动冰蟾的气息作战,我和老头只能一左一右护着她,不断抵御巨蜥们的围攻。
我将全身力量都调动起来,黑魔刀再度**,在空中斩出一道道的赤色的弧线,连续击毙了两头的巨蜥,这才带着阿芸冲进了左边那条小路。
这条小路依旧是弯曲狭窄,曲折悠长的路线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根本看不清具体通向那里,可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了, 我们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十来米,忽然身后石壁一震,再次传来震动,大伙儿都惊呼着跌坐在地。
我匆忙回头,发现是那头巨型章鱼正狠狠甩动触手,不断地冲击着峡谷石缝,好在这石缝很窄,仅有半米的宽度,根本容纳不下巨型章鱼的身体,它只能堵在石缝入口处,尽力伸长了触手,大量把我们给“捞”回去。
可惜触手长度有限,在距离我们两三外的空间停下了,犹如这些触手的遮挡,那些巨蜥暂时也爬不进来,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检查小老头腿上的伤势。
等我撕开他裤腿,看见他浮肿起来的小腿时,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这老头的小腿已经肿胀成了萝卜大小,整个皮肤都被撑得鼓胀起来,发黑的皮层下可见一道道青线在不断游走,毒素的扩散速度简直让我心寒!
“怎么会这样?”
我望着老头肿胀到不成比例的小腿,面露惊骇,他不过是被巨蜥轻轻带了一下,没理由受这么重的毒伤才对。
老头疲惫地笑了笑,喘着粗气说,“不是因为这个,我、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中了大祭司的毒,只能靠着吃沼泽峡谷里的毒虫,用以毒攻毒的方式维生,这两天一直没来得及放毒,所以才发作得这么厉害。”
“你怎么不早说!”
我面露惊骇,赶紧招呼龙蛊回来,打算替他拔除身上的毒素。
老头苦涩地摇头阻止我,说没用了,我身上的毒不是一天两天积攒下来的,这些毒气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年,早就侵入了五脏六腑,现在心脉失守,就算大罗金仙也治不了的。
我狠狠抖动着嘴唇,抓着老头的手说,“是我连累你了,你要不是为了帮我逃出来,也不至于……”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他平静地摆手,深深吸了口气道,“帮你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但我依旧选择了帮你,因为我已经过够了那种东躲西藏,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日子,与其一辈子被困在沼泽山谷,还不如陪你出来,轰轰烈烈地闯一次,人生总算没白来一场。”
我和阿芸都沉默了,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可能我不会带着他逃离白山。
老头继续看着我说,“没关系,你们两个年轻人没必要为我觉得可惜,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咳!”
话没说完,老头又开始咳血,从他嘴里吐出的都是些硬化的血块,看来内脏早已受损,即便是龙蛊能在短时间内帮他把毒素全部吸出来,也不能修复早就受损的内脏。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和五毒教究竟有什么恩怨,大祭司会把你困在沼泽峡谷,饱受这种煎熬?”
直觉告诉我,这老头和五毒教之间的恩怨肯定不仅仅是卧底那么简单,如果他单纯只是个卧底的话,大祭司完全可以派人冲进沼泽山谷将他灭掉,而不是放任他在里面苟延残喘过了好几年。
他幽幽一叹,苦笑道,“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我实在不想说,请为我保留一点颜面,让我有尊严地死去吧。”
他顿了顿,继续咳嗽两声,又吃力道,“还有个事,等回了外面,你再看见岳局的时候,麻烦告诉他我早就死了,不要把我现在的样子说给他听。”
我更意外了,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让我隐瞒岳局。
可望着老头渐渐变黑的脸,我知道他的毒性发作太猛烈,已经没办法支撑太久,只好点头说,“前辈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要求,绝对不会把你现在的遭遇讲给任何人听。”
老头的表情终于放松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喃呢道,“年轻时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自觉没有脸再面对岳涛,所以才主动进入苗疆,帮他探听五毒教的情报,对于今天的下场,我其实早就有了预料,唉,这也算求仁得仁,你们不需要觉得亏欠我什么。”
我脸色有点复杂,看出这老头生命力流逝得很快,赶紧捏了捏他的脉搏,说你别再讲下去了,节省一点体力,免得毒性那么快进行心脉。
“人总归要死的,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分别?”
老头幽幽一叹,说只可惜没能亲自把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护送出去,但我毕竟还是救下了你们,也算用另一种方式还了岳局的人情了。
还说到这儿,他强行咬破舌尖,又硬撑着坐起来,把目光投向我说,“小伙子,你身上还有没有雷火珠?”
我先是一愣,随即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之前收藏好的两枚,边递给边说,
“雷火珠威力虽说不小,可面对那种巨型章鱼却未必有用,那东西皮糙肉厚,不一定会怕。”
他摆摆手说,“不一定要炸死那东西,只要找准节点,把这个通道毁掉,后面的怪物就追不上来了。”
我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同意,赶紧说,“不行,我怎么能让你……”
“比起毒伤发作,整个人化成一滩脓血,我更希望用一种比较有尊严的方式死去,年轻人,你难道不肯成全我?”
他打断了我,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和决然,一字一顿说,“你应该明白我已经活不长了,就算跟你逃出了这里,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挣扎几个时辰罢了,我不想让人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你能懂吗?”
我沉默了,低头咬紧了后槽牙,嘶声说,“我明白。”
“明白就好,这洞口不太坚固,应该支撑不了太久,你快点带这个丫头走。”
他推了我一把,强撑着慢慢挪动起来,背过身说,“庞云山早就死了,出了这个山谷,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年轻人,保重吧。”
“好,前辈一路走好。”
尽管内心又太多疑问和不解,但我尊重这老头的选择,在默默凝视他最后一眼后,我果断抓起了阿芸的胳膊,朝着通道小径的尽头出飞速狂奔。
跑出不远,身后又是轰隆一声撞击,我听到了石壁被强行挤压劈裂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头巨型章鱼居然生生撞开了石壁,周围还有大量跃跃欲试的巨蜥,同样迈开双腿朝我们追赶上来。
“哈哈,来得好,一起毁灭吧!”
老头挡在这些怪物面前,一手抓着一枚雷火珠,毫不犹豫地扑向它们,随后是另一阵轰隆的爆炸声,震得通道晃动,数不清的岩石随之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