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最初开始布局时所预料的那样,一切发展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直到【边界】上的裂痕彻底消失的那一刻,【琪亚娜】也还有种恍如一梦的错觉。
因为这一切真的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让她此前准备的几个备用计划全都失去了用武之地。从任何意义上讲,这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
但是,真的有这么顺利吗?这背后的代价又是什么?
代价是,一个失落的文明,一个破灭的世界,一群无家可归的少女,一条前路断绝的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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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
规模愈发庞大的虚数入侵下,越来越多的虚数使骸逐渐塞满了整个月球基地。而且,它们的数量每时每刻都在以比上一刻更快的速度不停地增加着。
纵使英桀们战力惊人,纵使战士们以命相搏。但他们的战线还是在被不断地压缩着。
从最初的守卫整个月球基地,到后来被迫放弃了外围设施,再到现在不得不退守最后的阵线,虚数一侧的敌人终究还是用绝对的数量与相对的力量,打出了无可辩驳的优势战绩。
现在该怎么办?
所有的战士们都知道,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切断它们诞生的源头,将无限化为有限,随后才能徐徐图之,一点点将其消灭。
然而,此刻的虚数空间本就处于绝对的动荡状态。即使有人敢以身犯险,深入其中想要切断源头,也找不到一个能够稳定存在哪怕只有那么一秒的入口。
更何况,能够干涉虚数空间的只有律者,而在场的所有律者,全都在忙于同一件事。
……
琪亚娜已经无法分心再去关照其他人了,她只能把滞留在虚数层面的奥托踢出去帮忙。
不论如何,有一尊伪神助阵,至少守住防线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偶尔还能打一波反击,稍微夺回一些失地。
琪亚娜本人在做什么?
她终于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另一个她始终在强调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了。
首先,所有律者的意志全都汇聚在她身上,形成了一股极其特殊的力量。这力量远比律者的权能更加强大,甚至还要强过终焉之力。人定胜天,这就是对她体内这股全新力量最真实的诠释。
其次,不止琪亚娜自己可以调动使用这份力量,位于虚数空间的另一个她也可以使用。
相对应的,琪亚娜自然也可以感知到另一个她原本就已经掌握的那份虚数权柄,并如臂使指般的随意调用。这种明明是不同个体,却真的恍若一体的感觉,让琪亚娜非常迷惑。
可现在不是迷惑的时候,她也没有迷惑的机会了。在收到来自虚数空间内另一个自己的意念后,琪亚娜当机立断,直接挥起大剑对空一斩。
就在这一刹那,时间为之凝固,空间为之冻结,所有的人和物,全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唯一能动的,只有琪亚娜自己。
当然,还有另一个她。
“恭喜你。”
【琪亚娜】如是说道,
“也恭喜你。”
琪亚娜如是说道。
“结束了吗?”琪亚娜询问。
“结束了。”【琪亚娜】回答。
“在【树】的见证下,你将接过并保管完整的虚数权柄,诸天万界之中,你将会是唯一的神明。”
【琪亚娜】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毋庸置疑,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显现在琪亚娜面前的机会了,而能够持续的时间也很有限。
“那你呢?”
琪亚娜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找到答案,她还想说很多很多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她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吗?或许会就此离开吧。”
“我布局万古,扭转乾坤,献祭了世界,埋葬了时间,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一窥【真实】的机会。”
“还记得地球上那座小岛吗?那里不光埋藏着你对芽衣她们隐瞒的「真相」,同样也埋藏着我的秘密。”
“等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就去那个小岛上看看吧,这是我能留给你们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那么,再见了,琪亚娜·卡斯兰娜。”
……
琪亚娜望着逐渐消失的【琪亚娜】,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另一个自己已经彻底消失了,从此不再存在于任何时空。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应该就是她,以及她们当下最真实的写照了吧?
琪亚娜转身看向周围静止的世界,缓缓抬起手,轻轻一挥。刹那间,虚数入侵的迹象归于虚无,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随后,时间恢复流动,空间重新解冻。所有人全都茫然地看着四周,然后又一起看向琪亚娜,他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对所有人说道:“走吧,我们回地球,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在地球上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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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
对于本征世界而言,太阳系边缘的崩坏能潮汐带,就是所谓的世界边界。
那么,树海体系存在边界吗?
过去,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有人知道了。边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前不久才有人刚刚见过了真正的边界所在。
已经被斩裂过一次的边界处,【琪亚娜】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看着那道本该彻底愈合的裂痕被再度撑开,脑海中充满了复杂的思绪。
久远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在她的眼前回放;
过往曾经面对过的敌人开始在她的背后逐个现身,每一位都做出了即将发起攻击的架势;
远方那棵金色的巨树也开始微微泛红,又逐渐变成深红、深紫;
目光所不能及的「海」中,也泛起了剧烈的浪花。
“原来是真的吗?走出了这一步,就不会再被【树与海的体系】所容纳了。她们的超脱只是超脱世界,而我,应该是超脱了整个体系。”
“不管怎么说,是时候该走了。我果然还是想见识一下,体系之外的【真实】,究竟是怎样的一幅壮丽景色啊。”
少女心中明白,前方就是全新的征途只要她踏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
“让我们就此启程吧。大家,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