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利安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说句有些难为情的话,女儿一直是宫里最小的孩子,也想知道做姐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陛下就权当女儿给自己找了一个玩伴?”
“玫利安,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安分。”莫纳提斯暂且放下了疑心,但还是决定敲打她一下,“不要学菲洛西亚。”
玫利安心下一沉,但面上不显,她笑了起来:“陛下,您知道的,玫利安走不进那些弯弯绕绕里。”
“记得你的话,玫利安。”
玫利安端着毫无破绽的表情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整张脸立刻冷了下来。
“叩叩——”
门外响起了思利洛斯的声音:“殿下。”
“我现在不想见人。”玫利安隔着房门,对门外的人这样说道,“你先回去吧!”
思利洛斯久久没有说话,久到玫利安以为她已经走了,她慢慢冷静了下来,打算去找赫文谟谈一谈之后的计划,但一开门,思利洛斯靠着墙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在?”
思利洛斯缓缓扬起笑容:“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不高兴,但我可以陪着殿下。”
玫利安看着还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孩,抬手按在他头上,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和我走吧!”
婚礼已经过去几天了,菲洛西亚也即将随着莫里亚返程,听说这次帝诺莫斯也要随行,在邻国的婚礼结束后才会回来。
等邻国使团离开,威纳理一行人回教廷的事情也将提上日程,在那之前,玫利安必然是要和赫文谟见上一面的。
这也是赫文谟第一次见思利洛斯,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孩好几遍,说实话,他也没能看出小孩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玫利安的青眼。
“这就是你带回去的小孩?”赫文谟明知故问道。
“没错。”玫利安给他们互相介绍着,“他叫思利洛斯。”然后转头看向小孩,“思利洛斯,这是赫文谟,枢机院的大主教,我的盟友。”
“赫文谟大人。”思利洛斯没有理会赫文谟眼中的讶异,向他行了一礼,又坐了回去。
赫文谟的嘴张张合合,最后才找回声音:“玫利安殿下,这名字......是你取的?”他不太确定,他觉得玫利安不像是会用这样羞辱人的方式试探依从性的。
“赫文谟大人,思利洛斯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没等玫利安说话,思利洛斯抢先一步答道,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赫文谟,似乎在不满他刚刚用那样的心思揣测玫利安。
赫文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惊叹于玫利安的眼光,她真的轻而易举找到了一把忠诚的刀。
至于这把刀是不是足够锋利......
赫文谟事先调查过了,思利洛斯虽然只有八岁,但在整个角斗场中从无败绩,他是一只本身爪子就足够锋利的小兽,再经过训练,他一定能成为玫利安手上最锋利的刀。
“玫利安,你可真是一个幸运的人。”
赫文谟有些唏嘘,思利洛斯势必会献上一切助玫利安如愿以偿......那么他也可以如愿以偿。
这么想着,赫文谟看向思利洛斯的眼神里倒多了几分真诚,接着他与身边的亲卫耳语两句,亲卫离开再回来时又带过来一个人。
“威亚耶希大公?”玫利安有些惊讶。
威亚耶希家族是晨曦境内最大、家族势力最强的贵族,他们甚至比艾维尔皇族存在的时间都要长。
玫利安想过赫文谟已经和一些贵族达成了一致,但没想到这个对象会是威亚耶希大公。
因为在她看来,威亚耶希大公是如今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他不应该会是寻求变革的那一个。
“好久不见,玫利安殿下。”
玫利安只在菲洛西亚的婚礼上见过威亚耶希大公一次,时间上要说很久也算不上,但如今这种情形真的让她有种“好久不见”的恍如隔世感。
像赫文谟相信她的选择一样,玫利安也相信他的判断,但她还是谨慎的:“威亚耶希大公,你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我觉得,你并不应该会产生与我们相同的想法。”
威亚耶希大公并不对玫利安有些冒犯的言语感到不满:“玫利安殿下,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过威亚耶希家族的历史?”
玫利安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宫里的典籍对贵族的历史交代并不明确,我虽看过相关的所有典籍,但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的信息。”
“那就请殿下听我讲讲吧!等您听过,应该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选择了。”
威亚耶希家族最早并不是生活在晨曦王朝地界的家族,他们最初是隶属于教廷的亲卫队成员,他们世代为了教廷服务。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教廷并不像如今这样势力鼎盛,但随着封建割据带来的战争越来越频繁,更多人选择向神寻求救赎,教廷也逐渐走向了权力的中心,威亚耶希家族作为教廷的最初追随者,地位也水涨船高。
教廷逐渐从一个草台班子,变成如今这个庞然大物,威亚耶希家族可谓功不可没,所以当第一个政权向教廷俯首称臣后,威亚耶希家族作为使者来到这个国家的地界定居,成为教廷监督皇室的眼线。
混乱的年代让一个个政权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有了教廷作为靠山,一些国家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但由于越来越多的国家看到了这一点,越来越多的政权将教廷推上神坛,教廷只能作为一个中立的庇护,它可以保证皇室的尊荣,但国家之间的摩擦不再被教廷制止。
混乱依旧无处不在。
威亚耶希家族也在政权的变动中不断停停走走,最后留在了艾维尔皇族控制的地界。
他们是向往和平和秩序的,这才是他们最初加入教廷的队伍的原因。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教廷的作为和威亚耶希家族的愿望背道而驰。
如今的教皇沉浸在神明的光辉中,从不把视线落到普通人身上;上行下效的教廷成员贪恋掌握权势的快感,为面前的混乱推波助澜;尸位素餐的贵族只顾自己的惬意和特权得以传承,而闭目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