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一看到他从食盒之内取出一个茶壶往茶杯里倒出灰不溜秋的东西时,还是愣了一下。
本着对学生的信任,他从他手里接过茶杯,一饮而下。
茶杯小,就一口,他咽下之后还意犹未尽。
“这是奶茶。”他用肯定的语气道。
“老师聪颖过人,此物正是奶茶。”
“你居然将话本里的奶茶复刻出来了?!”孙贤人眼里透露着讶异。
“要做奶茶,就要有白砂糖,所以白砂糖真的做成功了?!”这会儿孙贤人也回过味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兰斯年从容地站在孙贤人身侧,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笑容儒雅,只是微微一笑,看起来和煦又自信。
他不动声色的从食盒的下面一层取出一个鼓起来包好的油纸。
而后兰斯年缓缓将包好的油纸掀开。
“这、这是白砂糖!”见其油纸里露出白色的晶体,饶是见多识广的孙贤人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思邈,你居然真的做出来了。”孙贤人眼里都是对他这个弟子的夸赞。
“弟子不才,还得多亏了无明先生写的话本,竟未想到他果真慷慨,将如此惊世的方法写在话本里。”当时将这白砂糖做出来的一瞬间,兰斯年原本不屑的心里瞬间变得五体投地。
没错,是对无明先生的五体投地。
“这白砂糖要是能问世,那得给槿朝一个什么样的动静啊!”
“老师有何打算?”兰斯年皱眉,显然也是考虑到一些后果。
“如果是普通人掌握了此法,恐怕朝廷不会坐视不管。怪不得无明先生明明有此法,却没有靠此法自己发家致富,而是将其写在话本之中,供大家观赏。”
毕竟此方子能积累多少财富,平民得此方子,必然扰乱好不容易安稳的市场,朝廷如何能放任不管。
孙贤人觉得无明先生太深谋远虑了,他之前竟没有想到这一层,实在太愧疚,不过这愈发能显示出无明先生的无私奉献,这是令他自愧不如啊。
一旁的兰斯年也从孙贤人话里听出了其利益关系,和孙贤人一样,觉得无明先生大公无私。
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无明越是如此完美,他越是能体会到自己距离他的差距有多远。
孙贤人哪里知道兰斯年这会儿深深的无力感。
他在一瞬息之间,心中已经有了决策,“我得先将此事告知赵太傅,与他商量对策。”
赵太傅与孙贤人算是知己好友,况且赵太傅位高权重,平日公务繁忙,却能接触到上座之人,能得他支持,此事必有处理的对策。
兰斯年没有异议。
此事至关重要,于是当天,孙贤人拿着兰斯年的那个食盒以及话本去了太傅府上。
太傅还在书房内处理公务,听到下人来禀告,还不可置信。
这位可是稀客啊!赵太傅心想。
于是便让小厮将他迎进书房之内。
太傅的书房很大,中间用了珠帘隔开两个空间,一个作为案牍,平日就在案牍之上处理政务。
而靠近书房门口的侧边摆放了一张罗汉榻,其罗汉榻中间放置一矮几,两边铺设坐垫。
孙贤人经由小厮的指引进了其书房被,却被书房内典雅气派,又不失内涵的陈设所吸引。
但是他也知道此行的目的,于是便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而赵太傅早早的坐在罗汉榻的一侧上,把玩这矮几上的白玉捻棋,静静的等待孙贤人。
礼数不可废,哪怕孙贤人与太傅的关系如同好友,他还是冲他半微屈躬。
而后也不等太傅让坐,他自顾自的坐到赵太傅的对面,将食盒放在矮几旁。
赵太傅被他小心翼翼护着食盒的动作吸引住了,露出探究的目光。
“可真是稀奇,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虽然疑惑食盒内是何物,但是他没有立刻表现出来,但是他隐隐有一种直觉,今日孙贤人就是为了食盒内之物才来此找他。
一边想着,又见对面的孙贤人执起黑棋先下一子,他才将指尖的白玉棋子执下。
赵太傅可是知道他今日学府内有讲学,照理来说他应该是没有空的,哪知讲学一结束,他便马不停蹄的来了太傅府上寻他。
原本来之前火急火燎的孙贤人,这会儿到了太傅府内反而不着急了,他斯条慢理的抚着胡子。
“老夫这可是有一发现,可是能够令整个朝代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东西。”
“哦?”赵太傅看着他这故作神秘的样子,好奇心被提了起来,但是他还不忘下棋。
“能得此贤人夸赞,此物是何东西?”
“赵太傅可知《槿朝小厨娘》这个话本。”
“很耳熟,似乎听人说过。”赵太傅平日事务繁忙,自然抽不出其他空闲来了解这些东西。
赵太傅此话一出,孙贤人立刻露出可惜的表情,这可把赵太傅的心思吊了起来。
“怎么?”
但偏偏孙贤人没有解释,而是又问,“赵太傅可知我们槿朝的糖一般都是什么糖?”
“孙贤人问这个是为何?我们槿朝的糖自然分为两种:石蜜和饴糖。”
“那槿朝的糖与其他国家相比呢?”
赵太傅被他反问,也没有生气,而是皱起眉头回答他,“在这么多国家之中,扶凛国的糖是最好的,所以他们的糖卖出口也是最贵的,但仍然有许多贵人喜欢扶凛国的糖,而我们槿朝的糖只能算是中庸,用于满足百姓日常用糖。”
听赵太傅人认真的分析,孙贤人又不继续说了,还是浅浅一笑,没有解释他问这些问题是为了什么。
“赵太傅聊了这么久了,必然口渴了吧?”
没想到话头跳跃的如此之快的赵太傅还没反应过来,“就聊这会儿功夫,我并不渴。”
“不,您渴了。”孙贤人反驳。
赵太傅:……
赵太傅无语,心想:怕是你自己口渴了吧!我渴不渴自己会不知晓?!
这小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孙贤人可不管赵太傅什么脸色,他将食盒最上层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