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也清楚,太孙多年无嗣一直是心结,再遇上李舜妻妾接连怀孕,难免不会因为心中急切,出昏招。
但太孙妾室若都是假怀孕,可李舜妻妾怀孕却都是真的,那也是她的孙儿。
若太孙真的生不出,还需想办法从李舜那过继两个孩子。
“叫上太医,随我去看看。”
太子妃带上太医,匆匆去看了崔氏。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多嘴多舌,毕竟遇上的可是谋反大罪。
谢岁岁没跟过去,她现在也没有表现伺候主母的心情,随着其他女眷,去更了一次衣。
解决了生理需求,就觉得肚子饿,但这会儿也没人上吃的。
她心里再一次后悔:早知道就不进宫了。
要是没进宫,昨夜不必担心受怕不说,这会儿也舒舒服服的吃上了早膳。
后面崔氏如何了,谢岁岁也不知道,太孙那些妾室假孕如何处理,也不知情。
毕竟在谋逆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直等到午时,才有宫人过来,安排一众女眷出宫。
谢岁岁随着大流出了宫门,外面全是各府马车,正四处张望,忽然就看见了李舜的身影。
李舜还是一身昨日进宫的打扮,长身玉立,五官俊美,单手负在身后,浑身的贵气。
当即笑容出现在脸上,提起裙摆快速跑了过去。
刚走到李舜身边,哪知好巧不巧,脚尖踩到了衣摆,身子往前倒了下去。
李舜顺势将人扶住。
嫌弃一声:“怎么走路都能摔了。”
“妾身分明是看见郡王爷太过欣喜才差点摔了,郡王爷非但不安慰妾身,反而还责怪妾身。”
谢岁岁委屈抱怨。
李舜劳累一夜,又是平判,又是去面圣的,也是一刻都没休息,这会儿接了人,也没心情歪缠。
便道:“安慰的话等回府再说,你先上马车候着。”
候着?
谢岁岁就转过弯来了,问道:“郡王爷,郡王妃还没出来吗?”
当时崔氏见红,谢岁岁特意避开了,后面也没凑过去,到处乱糟糟的,那会儿也没人顾得上谢岁岁。
谢岁岁索性便躲着了。
“已经传了消息,一会儿就该出来了。”
李舜不单单是要接了谢岁岁,也要接上崔氏一同回府,他已经接到消息,崔氏动了胎气。
毕竟是第一个嫡子,李舜到底在意些。
但想到昨夜谋逆,再想到太孙,这在意莫名又少了一些。
若崔氏生出个不聪明的嫡子,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谢岁岁闻言,也就没上马车,跟着李舜一起等了会儿,才见到被崔氏内侍抬了出来。
崔氏脸色很白,人倒是清醒的,见到李舜便想要行礼。
被李舜先一步开口阻止:“先上马车回府再说。”
“是。”崔氏只能答应。
如今也顾不上别的,只希望自己这一胎平安无事。
崔氏出来了,自然也就不耽搁了,折腾一番,一同回了府。
谢岁岁下马车时,看见郡王府的大门便格外亲切,半下午回来,没通知,其他几个留在郡王府的妾室自也没出来迎接。
虽然是回了府,李舜自然是也没心思安慰谢岁岁,他也不得休息,毕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有太多事需要处理。
谢岁岁也自觉,直接回了平安院。
“侧妃,您终于回来了。”花果迎了上去。
谢岁岁“嗯”了一声,就连声催促:“快快,给我准备洗澡水,汤池子就不必了,用浴桶就行。”
汤池子大,每次洗澡都是提前两三个时辰就开始准备,谢岁岁如今自是没耐心等,还是用浴桶,去厨房提几桶热水来的快。
一身的晦气,不沐浴一番,谢岁岁也睡不着。
想着又吩咐:“再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食,等我沐浴完,吃了便好好睡一觉,昨晚上一夜没睡,真是累死我了。”
宫里谋反的事,自是传不到外面来,就算后面消息会散开,也没那么快。
花果也不懂进宫参加年宴的规矩,还以为就是要留在宫里过夜的。
花果连连应下,又出去吩咐外边候着的小丫鬟。
谢岁岁受宠,命令吩咐下去,厨房自然不敢耽搁,很快热水吃食如流水一般送入谢岁岁的平安院,安静了一早上的郡王府后院,这就热闹了起来。
谢岁岁大方,沐浴完一身轻松,一挥手,就给自己院子的下人和厨房忙活的人都打赏了一个月的月银,她死里逃生又是新年,自是要赏赐。
下人们就喜欢谢岁岁这样的主子,欢天喜地的跪下叩头谢恩,伺候起谢岁岁就更用心了。
谢岁岁实在是困,用膳的时候,花果一边给她绞干头发,她一边吃了几口,就差点睡着了。
睡觉之前不能吃太饱,她就勉强吃了个半饱,剩下的让花果和院子里的人分了,这才一头扎进了烘的热热的床褥里,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昏天黑地的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也无人敢打扰,还是第二日一早,被花果从床上强硬的拉了起来。
“侧妃,您快起来,宫里来圣旨了,前面刘管家来吩咐,说所有人都要到场,迎接圣旨呢。”
谢岁岁睡多了,人还迷糊呢。
闭着眼睛坐起身,迷迷糊糊的问:“圣旨,什么圣旨?”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大好事,刘管家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谢岁岁这才清醒了一些,赶忙接过温热的帕子盖在脸上,等拿下来,已经彻底恢复了清醒。
连忙让花果伺候穿衣裳,速度要快。
一边穿衣裳,还一边回忆昨晚在宫里发生的事,康王谋反,李舜可是大功臣,又说是好事,看来应该是宫里嘉奖的圣旨。
只是就连谢岁岁也没想到,这个嘉奖会这么大。
听到圣旨宣布,李舜晋升为亲王,封号为“晋”的。
“晋王殿下,领旨谢恩吧!”
“臣,领旨谢恩。”
李舜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圣旨。
等给了传旨太监赏银,将人送走后,谢岁岁姜侧妃清姨娘蝶姨娘,便微微屈膝,异口同声道:“妾身恭喜王爷荣升晋王。”
至于崔氏,因为动了胎气,需要卧床休养,还有在禁足的月姨娘,自然是没来。
“哈哈哈。”李舜畅快大笑:“的确是喜事,赏,全府上下的下人都多发一个月的响银,你们几个回头我让东来从库房里多挑选些好东西送去。”
“谢王爷。”
“行了,没什么事,你们都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我得了这喜事,要去东宫报喜,还要入宫谢恩,这两日不得闲,你们都安份些。”
说这话的时候,李舜还特意多看了谢岁岁一眼。
谢岁岁……谢岁岁想生气,这么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但到底人多,她也不能太过放肆,只能暗暗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再找李舜闹腾。
谢岁岁暗瞪李舜一眼,就行礼告退了。
李舜收到这个眼神,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宠着谢岁岁了,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都胆子长毛了。
不过转头看着明黄圣旨,又释然了。
遇到喜事,他就多容忍两分,等谢岁岁下次再放肆的时候,罚一罚,让她长长记性就算了。
虽然只是对他昨日平定康王叛乱的嘉奖,但他还只是皇孙,头上还有太子和一众皇叔,按理说,不该这么快让他晋升亲王。
怕是……他入了皇爷爷的眼。
这是好事,也是危机。
李舜吩咐刘管家道:“将圣旨好好供奉起来,让门房准备马车,我即刻入宫谢恩,从宫里出来再去一趟东宫。”
刘管家笑着应下:“是,王爷。”
李舜的身份高,刘管家这个管家的面子和权利也就越大,宰相门前还七品官,更何况是堂堂亲王。
李舜这边忙碌,谢岁岁和一众妾室回自己院子的半路上,却被姜侧妃唤住了。
“谢侧妃,请留步。”
谢岁岁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姜侧妃,您叫我。”
姜侧妃道:“自你入府,我还未去你的院子坐过,今日无事,不知谢侧妃可否欢迎。”
谢岁岁听了这话便挑眉,这哪是想去坐坐,这是想去打探消息吧。
不过姜侧妃跟清姨娘蝶姨娘不一样,姜侧妃有宠有子,两人还是隐形的同盟关系,毕竟有崔氏这个共同的敌人。
谢岁岁也还是要顾虑两分的。
便笑着说:“自然欢迎,就怕我那院子简陋,入不得姜侧妃的眼。”
“都是王府的院子,你的院子若简陋,我那也是一样,更何况王爷都爱去的地方,能差到哪里去。”
哟!
谢岁岁倒是琢磨出了点味道,看来姜侧妃对她受宠,也不是半点无动于衷啊!
果然,在这后院,就没有任何朋友。
“既然如此,姜侧妃就慢慢来,可千万别走急了。”
姜侧妃不用谢岁岁提醒,也不会走快,她如今月份大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再熬两个月,便能平安生下这晋王府的长子,自是不敢轻忽。
若不是心存疑虑,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冒险去谢岁岁院子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清姨娘见此也想跟上,可又怕了谢岁岁,于是看向蝶姨娘,怂恿道:“蝶姨娘,你不是跟谢侧妃要好么,不如你带着我也一起去谢侧妃的院子坐坐。”
蝶姨娘看了前面两人背影一眼,摇头道:“不了,人多了谢侧妃怕是不喜,你若是想四处走走,不如去我的院子吧。”
这分明是有话要说,她巴巴的凑上去,惹人厌做什么?
蝶姨娘可还准备好好抱紧谢岁岁的大腿。
清姨娘见被拒绝,没人跟着一起壮胆,自也不敢跟上去,听了蝶姨娘这话,只能点头:“好吧,那就去你的院子坐坐。”
平安院。
谢岁岁将姜侧妃迎了进来,便让花果上茶,左右姜侧妃也不会喝,倒是不必顾虑那般多。
果然,花果茶和点心端上来,姜侧妃动都没动一下,眼睛倒是四处打量谢岁岁的屋子。
谢岁岁这,姜侧妃还真是头一回来。
其他人,在崔氏带着人上谢岁岁院子里闹腾的时候,倒是还跟着来了,可姜侧妃,当时正因动胎气,卧床修养,自是没来过。
如今看着谢岁岁这如金玉堆砌的屋子,无一不华美名贵,才知道谢岁岁多受宠。
只是姜侧妃到底稳得住,半分都没露出异色来。
谢岁岁打量姜侧妃表情,直白道:“姜侧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何话想说,直说便是,我这除了心腹丫鬟外,也没外人。”
姜侧妃便点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日年宴,我没随着王爷入宫,不知发生了何事,王爷为何被封了亲王。”
谢岁岁听了这话惊讶。
这惊讶,一是姜侧妃消息好似不太灵通,这都过了两日,竟不知道宫里康王谋逆的消息。
二惊讶的是,姜侧妃好生敏锐,在不知道消息的情况下,竟然怀疑李舜得封亲王有蹊跷。
要知道,蝶姨娘和清姨娘,自接了圣旨后,可只有高兴的份,没去探究过原因。
谢岁岁一时没说话,姜侧妃见了谢岁岁表情就道:“怎么,不能告诉我吗?”
谢岁岁回神就笑道:“宫里的确发生了大事,只是这事太大,我不知能不能说,姜侧妃若实在想知道,不如晚些请王爷去你的院子,你问问,若是能说,想来王爷会告诉你的。”
那日宫宴,可是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太孙妾室假孕的事,第二件就是康王谋反。
虽然第一件事比不上第二件事严重,可也是动摇国本的事,即便当时在场之人众多,根本瞒不住,但谢岁岁也觉得,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妄自议论,谁知道姜侧妃这边听了,回头会不会就将她给卖了,谢岁岁可不敢赌。
姜侧妃没从谢岁岁这得到答案,也没纠缠,淡然道:“既如此,那我晚些再问问王爷。”
但其实,姜侧妃根本不会问,若是能问李舜,便不会来问谢岁岁。
“姜侧妃慢走,我就不送了。”
谢岁岁屁股都没挪一下,就看着姜侧妃出去了。
等人一走,脸上表情就一垮。
放下手中茶盏哼了一声:“当我是信鸽么,竟找我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