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阿巴!”宫巴不舍,不停地摆手。
这里是他的家乡、有他的亲人,还有他想学的东西。
“宫巴!不是撵你走!是这里不安全!先把你送出去,远离这里,让他们抓不到你。
待你伤养好,这里彻底解放,你再回来!”张志成用藏语劝道。
“阿巴、阿巴!”宫巴眼眶湿润,他喜欢这里的金珠玛米!
“宫巴,别怕,所有金珠玛米都会保护你!不会不管你!只有离开这里,你才安全!
你喜欢念书,在别的地方也能学习!成为有用的人,待这里彻底解放,你还能回来帮助大家!”
张志成做宫巴思想工作。
“弟弟!你不是说金珠玛米是菩萨派来的兵吗?相信他们,跟着他们走!”扎巴握着弟弟的手。
尽管很舍不得,可是跟活命相比,他宁愿弟弟逃得远远的活下来。
那些人心狠手辣,弟弟再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阿爸,我陪着叔叔!”多吉不忍叔叔一人背井离乡。
哑巴、语言不通,生存艰难,还拖累金珠玛米。
他陪着,既能照顾叔叔,又能学习知识,再长大一些,他就能参军,成为金珠玛米。
刚才看到汽车兵开车,很是震惊!他想学,他也想开车!神气极了!
扎巴看着儿子,不舍,可是想了想,点头答应。
儿子也被盯上了,不如一起走,叔侄俩有伴,相互照顾,跟着金珠玛米,不用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
“上来吧!”汽车兵打开后厢板,多吉爬上去。
下面几人将宫巴托举上去,在车厢前部用秸秆铺了厚厚一层,垫上褥子,叔侄俩可坐可躺。
篷布遮盖着,一路上遮风挡雨,也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为不露破绽,扎巴催着同伴们回家,山坡上的人看了没动。
“走了!”汽车兵上车。
“等一下!”冯素莲跑来,“多吉!”
多吉掀开篷布角,“金珠玛米!”
“拿着!”冯素莲把一年级的语文、数学共四册塞给多吉,还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瓶子。
多吉接过,被撕掉的那本书已经擦干净,用白纸沾粘上。
看不到的内容用钢笔描补上,是陆**描补的。
玻璃瓶子里装着酒曲,多吉那份儿。
“托切那!托切那!”多吉眼睛红红的。
“好好的!一路平安!”冯素莲眼睛也红红的!
“出去后不要停车,一定要保护好他们!”陆**交给汽车兵一封信,严肃叮嘱道。
将宫巴、多吉送到临芝办事处,信中向首长汇报宫巴的遭遇,请求妥善安置。
叔侄俩都很聪慧,可教他们文化知识,若是能教会他们一技之长最好不过。
将来回乡可做农协会骨干,协助地方工作。
“陆营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一定把他们安全送到临芝!”汽车兵认真道。
大家如往常,该出工的出工,装作不在意汽车的离去。
多吉和宫巴坐在摇晃的车中,感觉新奇,坐车是这感觉。
汽车出了营地,径直开走。
山坡上的人见到,立刻纵马追逐,很快越过汽车,示意停下,他们要检查。
有的甚至从侧面靠近车辆,拿刀去划篷布。
多吉和宫巴一人拿根拐杖,守在车厢两边,紧张地盯着不时被风鼓起的蓬布。
一旦有人挑破蓬布,伸脑袋过来,就给他一记闷棍!将他戳下马!
“叭叭!”汽车兵面色冷峻,这个任务难度不小!
但是难不倒他们,见多了,持枪悍匪都遇到过,这小风浪算啥?
汽车丝毫不减速,直直往前冲!
副驾驶室的战士迅速掏出枪,伸出半个身子,举枪对着前面拦路的人,大喊:“退开!”
原本盛气凌人的爪牙们见到黑洞洞的枪,顿住,纷纷勒住马头闪开。
妈的,这帮汉人真讨厌,动不动就拿枪吓人!
可是自己手里除了弯刀、马鞭,并没有枪,连最古老的火药枪都没有。
只得不甘心地让开,不远不近跟着,不敢贸然上前,这些汉人手中有真理。
可是又担心车子里装着他们要抓的人。
有人拿着弯刀悄悄靠拢,想偷袭持枪战士,战士侧身就是一枪,子弹擦着那人耳边呼啸而过。
马匹受惊,怕倒在地,那人跟着摔倒,其他避让不急的马匹跟着撞翻,倒下不少。
汽车兵猛踩油门往前冲,依然有马匹紧咬不放。
就这样一直跟了十几里地,马匹渐渐疲乏,两者之间差距越来越大,再也追不上!
眼睁睁看着前面的汽车越来越小,无奈,悻悻而归。
一直紧张的多吉和宫巴才泄了气,后知后觉背已打湿。
叔侄俩紧紧拥抱,喜极而泣,终于逃出生天!
陆**他们见到马队追着汽车去,也提枪追出大营,远远瞄准。
见马队冲到前面,汽车却丝毫不减速。
跟着聚拢的马队往两边让开,汽车突破包围,扬起尘土跑了,才舒了一口气。
下午冯素莲做事心不在焉,总是向车子离去的方向眺望。
“看什么,咳咳…”老郑蹲地上,将枯叶卷吧卷吧,点燃当烟抽,被呛得直咳嗽。
“在想多吉和宫巴安全了没!”冯素莲有一搭、没一搭切着土豆丝。
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令人担忧,汽车兵就四人,一人开车一人掩护。
都说双手难敌四拳,这些人穷凶极恶,战士们能对付得了吗?
“放心,只要突出重围就没事儿!”老郑扔掉叶子烟。
“马是牲口,能跟发动机比?再跑个十几、二十里地,就追不上!那帮人没枪,奈何不了!”
“?”冯素莲呆住,对呀,怎么没想到呢?
“咚咚咚!”心头巨石落下,心情大好,欢快地切着土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