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地方并不大,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遍。
当观花楼与弥教在嵩林的精彩表演传到定平镇的时候,认识秦招月的人纷纷咂舌感叹,这还是他们那个吊儿郎当不成事的月丫头吗。
当年四处混吃混喝的丫头,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王老板更是当场摆出了“观花楼的人吃了都说好”的牌子竖在店门口,同时请了位说书先生,把他和秦招月组团带人参加美人局的事重新润色了下,一天三遍在店里激情解说。
蹭热度狠狠赚了一笔。
周姐带着七崽把小花仔细观察了一遍,她再次向自家儿子确认道:“你秦姐姐真的跟你说这是天上的狗生的吗?”
七崽摸着狗脑袋“嗯嗯”点头。
“除了能打架之外没别的特别啊……”
实在是找不到狗身上其他优点的周姐生气道:“那丫头肯定是骗你,算了,等她回来再跟她算账!”
说起来那丫头也是好久没回来了,以前就是个不着调的丫头片子,怎么突然就变成大人物了……
蹲守观花楼数月的洽闻山庄众人欢喜得犹如过年。
他们终于等到秦楼主回湘州了!
这段时间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锦褥软卧,他们还得每天陪着庄主在观花楼外面巡逻以防宵小靠近。
现在秦楼主回来了,他们终于可以去拜访了,脱离苦海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而不出他们所料,听到消息的庄主十分欣喜,当场就扶帽子理衣摆,一副马上要去见秦楼主的模样。
弟子们急忙拦住他,劝他先把工作做了。
洽闻山庄庄主懊恼的回归了工作,加班加点的完成文书的发布后,派人重新把礼物收整了下,而后就带着弟子浩浩荡荡赶去秦招月的所在地。
秦招月这时候正忙着顺弥教的藤,打探好几日,弥教的瓜没摸着,但摸着一个老相识。
东仙教的人莫名出现在了湘州。
其实也早有征兆,狸花在外采购的时候,不就买到了东仙教的律文吗。
只不过那时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与弥教的备战上,没有特别留意东仙教的动静,如今一看,湘州被穿透得跟个筛子一样。
东仙教的清源神庙观都建了好几座了。
难怪会有律文在书铺里售卖。
秦招月是没打算对东仙教出手的,她对付弥教完全是因为弥教不做人,她不管的话弥教会把湘州百姓吃干抹净。
而清源神是保佑家宅和睦,出入平安的正神,走的是普普通通烧香拜神捐赠香火钱的路子。
她没心思管那么宽。
但她稍微一思考,又觉得有些不对。
东仙教与弥教出现在湘州的时间算得上前后脚,而且丹霞门求助是由妇仙推动的,那个她一直想去但没去成的顺意天府长千楼,据说是在农神庙中艰难求生的小门派。
东仙教有十六神各司其职,所以传播得广些亦属正常,秦招月从没注意过他们。
而这一次弥教至湘州传教事件中,弥教奇异的翻过了封教掌管的南漳山,越过了西来教根基牢固的圩州,偏偏东仙教显得清白。
她稍一琢磨,嗅到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这种猜测实际上不算太可靠,先不说东仙教清源神建庙与弥教宣教时间接近,很可能就是巧合。
单说弥教选择从圩州进入湘州,而不从东仙教控制的涞州进入,大概率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一东一西,弥教走圩州比较顺路。
秦招月在脑海内一条条反驳自己的猜测。
她还记得九道门聚会时,她与东仙教农神主事徐牧原相谈甚欢,行刀阁阁主袭击她的时候,她还护过她一次呢。
虽然后来俩人没有什么来往了。但她对东仙教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秦招月并不希望是东仙教在背后暗算她。
“楼主,洽闻山庄前来拜访。”
狸花手持拜帖前来通报。
秦招月已经不是之前傻乎乎只管混饭吃的外来人了,她跟琳琅他们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年,加深了许多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洽闻山庄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派。
虽然不如天山派那样威名显赫,但能以文人之身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他们类似于江湖百晓生,跟各派关系都不错,尤其是与九道门的关系极为密切,旁人若想以武力欺压他们,会受到他们所请外援的报复。
虽然在秦招月看来他们有点殖民地的感觉,但正因如此,他们每年更新的排行榜最具权威性,流传最广。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被一个门派控制,立场会偏移,但是被九个甚至更多的门派控制,那立场就会是非常稳定的中立了。
洽闻山庄虽然也会主动跟某一派联络感情,但庄主带着全家老小一块奔赴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准确来说,观花楼是头一份。
秦招月大概知道他们来是做什么的,她记得九道门聚会结束的时候,庄主还问她要过通讯设备。
那时候她拒绝了,事后反应过来洽闻山庄是向她交好的意思,只是也错过了,她就没回头。
没想到洽闻山庄这么锲而不舍,还追到湘州来了。
秦招月随着狸花出门去迎客人,一眼过去就看到等候在门口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最前面则是发须半白神情紧张的洽闻山庄主人。
洽闻山庄庄主已有大半年没见过秦招月了,印象中她还是一身朴素但意气风发的模样。今日再见,眼前人衣着华贵神色平淡,比起从前更有神君仙官的模样了。
只不过秦楼主现在住的这个庄园却配不上她的身份地位,这里面积虽大,建筑却庸俗。
虽说作为神仙暂居之地还算过得去,但珠玉在前,他这几个月以来日夜与观花楼那个庭院木楼相对,心灵和审美都得到了彻底的洗涤。
他再看这个人世间称得上壮丽宏伟的庄园,只觉委屈了秦楼主。
而秦招月看到他们带来的两列车队和清一色的白马,已经知晓这世间物价的她深深地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
彼此都被对方的气概震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