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感知到现实,亚杜因睁开双眼,怀中正有一团雪白的毛球。
他伸手摸了摸。
白猫抬头看到他醒来,又继续蜷成一团休息。
“我怎么会一直沉浸在虚假的快乐中呢?毕竟现实中还有你们会等我……”
南柯一梦终醒,现世也不过须臾之间。
虽然无需进食,但亚杜因还是吃过饭,他又欲出门,行至门前,提到:“别忘了,不准出门。”
“喵呜~”
猫慵懒的趴在房檐,摇了两下尾巴,叫一声算是答应。
………
“依靠给林家人体内暗中种下的寂灭气息种,和那些证据,这些东西足以是黑白颠倒,他们死期已至。只要一倒,皇宫内便会守卫薄弱,届时,依靠恶意结晶,将负面情绪扩散,操纵那些平民,我们必能杀入宫中,掠夺始源之力,复生大人与真神!”
事件的发展似乎皆在预料,随着林氏皇族族长处死,他们令追随者杀入宫中,自己则在家中静候佳音。
城门被破,领头之人见到站在宫殿门前的刘统景,却被其气场镇压的寸步难行。
他叫嚣道:“刘统景,如今,你们的败局已定。如果抵抗,必然只有死路一条,何不投降,谋得一条生路!?”
没有回答,刘统景只是冷漠的问:“你们身为始源之子,为何要投敌叛国?”
“哼哼,你贵为帝王莫不是连良禽择木而栖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理解?只有追随寂灭,我们才能……”
不等他说完,一股帝皇的威压降下。
顷刻地面凹陷,他被压得粉身碎骨,生机全无。
“看来你们的新主人没有能力救赎你们,愚昧无知的蠢货。”
“自寻死路!弟兄们上杀了他,我们就能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刘统景后退两步,身后突然出现大批身穿漆黑铠甲的士兵拉弓,居高临下的瞄准下方目标。
城墙上也升起阵法,封死了退路。城楼上士兵出现并瞄准。
叛军立即被这四面埋伏镇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毫无防备!动手!”结果没有丝毫动静,副头领也慌了神。
“怎么回事?”
刘统景嗤笑一声,说道:“你们的伎俩真是可笑,那些潜藏的卧底早已被秘密处死。”
说吧,他手微微一挥,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叛军即刻死伤大半。
随后,士兵放下弓,腰间佩戴结晶,左手持盾,右手持利刃,列出进攻阵型,向前推进。
上前拼杀的最后,仅有领导的祭司存活。
亚杜因从城墙跳下。
“好久不见,萨莫恩。”
祭司也毫不意外,坦然说:“是你?……不出我所料。”
亚杜因从一开始借助七面进化后的感知力,感知到了寂灭气息,于是在那些人身上做好标记。
那些标记在他们完全潜入后才开始暴露掩护周无形的潜入,诸多守卫那时已经因为大家族的介入被替换。
亚杜因自己,借助气息感知始终纵观全局,在他面前,这场计划就像一群跳梁小丑的马戏表演,毫无秘密可言。连那些卧底都被自己暗中替换。
周无形终于不再隐藏,亮出了锋刃。
不等他靠近完成刺杀自己的脖颈,就已被另一把利刃刺穿。
“你很有天赋,但师傅永远是师傅,我远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的多。真令人惋惜啊,都假惺惺的做了师徒五年。”他拭去随手捡起的匕首上的血迹,边看着无形倒在血泊中挣扎说。
与此同时,萨默恩淡淡的对亚杜因说:“你难道觉得自己真能够掌控全局?此身的任务只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争取时间罢了。”
都城四面狼烟,火势烧红了半边天。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此身也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祭司重新获取身体掌控权,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萨默恩毁坏他的身躯,大片的寂灭气息令人心悸。
“你们去支援,这里让我来处理。”亚杜因用魔力焚尽场内残余的气息。
这场剧目中,连血洗林氏皇族都只是个幌子,他们并没有暴露消息给第三者,以防无意中暴露。
亚杜因张开双翼,转瞬间飞去了万米之外。
“快去那边撤离人命关天,别管那些别的了!”士兵争分夺秒护送惊恐的人群离开,随后留下来继续推进,抵御寂灭入侵。
到场后,他化出双刃,如同一道流星般在其中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由于他体内存有寂灭力,修为进展相较同族略显缓慢,但长期以来修为进展也不容小觑。
不多时,便肃清全场。
教徒(始源的信徒,隶属神殿的始源神教,被赋予了引导神力,净化污秽的权能。)生命魔法师赶来善后。
他们向亚杜因恭敬的行礼以感谢。(亚杜因与帝皇和教皇交好,身份高贵,且帮助肃清寂灭得到敬重。教皇就是当初在教堂的那位祭司,但是他升职了。)
而后他们开始工作。
亚杜因迅速去了危害严重的地区协助,在日暮时分彻底遏制了这次爆发。
回到家,只见家中一片狼藉,他从寂灭气息中获取信息(几日前,一队受寂灭控制的士兵来此翻箱倒柜,没有寻得任何线索,便回去,临走前,将所有物品复归原位。猫发现他们之后恼怒进行攻击,却受伤逃窜,他们也离开。不过今日之事让原本温馨的家彻底破损。猫因为沾染寂灭力而发狂,伤害了不少人,但他已极力控制自己,仅造成简单的抓伤,并没有传播。人们只当它是主人不在几日略显暴躁不安,所以才会突然伤人)
亚杜因默默的坐在家中唯一完好的椅子椅上,倚靠着,等待着。
“喵呜~“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灰白(因为染尘,故此灰白)的身影从门缝中进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他的身前。
他伸出手,猫听话的跳到了他的怀里,安逸的躺着
他轻轻的抚摸着,最后一次理顺了猫杂乱蓬松的白色毛发,用魔力让毛发再次焕发洁白的生机。
他慢慢的抚摸,用魔力一瞬间摧毁了白猫的意识。生怕再多一点时间,自己会心软。
白猫就这样毫无痛苦的死去了。
(亚杜因虽然掌握寂灭,也可以吸取寂灭,但遭侵蚀,本源便会受损,无法补全,身体便会逐渐沦为一具躯壳。即使他用自己的寂灭力代替,也只不过是将生物从达克的傀儡变成自己的傀儡,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将猫遗骸中的寂灭力清除,在茶树下埋葬了它。
他感到心烦意乱。
守素蚁因为寂灭来临时感知到了危险,没有贸然现身,从而逃过一劫,一心只想守护自己小家的白猫,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都是太过弱小,在这世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最好的选择或许就是明哲保身。
亚杜因走出家门,一路上,他看见士兵急匆匆地搬运着尸体,他听到了痛苦,孩童的恸哭,世人的无助,希望的破灭。
他甚至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街坊邻里,无一幸免。
他攥紧拳头发誓终有一日,会让那些怪物所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世间有太多疾苦是我们所无法改变的,你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却无普渡苍生之能,只能心中悲伤而无能为力……真可悲呀,亚杜因。”
……………………
再回到家,守素蚁已经将破损的家修补大半,并按照指示布好指定阵法。
“辛苦你们了。”亚杜因伸手想将他们带走,却想起了他们本身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若跨越时间,多个意志无法同时带回,只能让他们回归本身,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会消亡。
他再次迷茫了。
守素蚁们感受到了主人的迷茫,不明所以的伸出触角。
“抱歉,我只是有些难以抉择。”他们理解了亚杜因的想法。传达了失落的情绪,但随后失落一扫而空,转而传达了他们对故居的留恋。
“好吧,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那么你们一定要藏好,以你们的能力隐藏这里的气息,应当不成问题,更何况你们陪同着,倒也不会显得那么寂寥冷清。”转过身的瞬间,看向茶树,秋风寂寥,吹得翠叶沙沙作响。
“喵呜~”那白猫好像还藏在翠叶中小憩。
回过神来才发觉仅仅是精神长期疲惫产生了幻觉。
闭上大门开启阵法,他离开了。
………………
教皇率领教众已然去往受灾地区。
坐在神殿的始源神像前,他孤身一人,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您是说您察觉到了变故,而当您想发挥力量,却被另一种力量阻碍了,对吗?”
……
“好吧,我明白了。”沉思一会,想起了百年前的那场灾变,最后的变故,便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
“我的族人应当都在您的庇护下修养吧?……是的,我需要去寻求他们的援助了,仅凭我们还不足以度过这次灾厄,我需要您的帮助,需要族人们的帮助………明日正午?我会准时的。”
他仍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
“陛下去准备明日的仪典了,暂时无法出面,大人,这是情报与分工,请您过目。”侍卫递上一张卷轴。
阅览之后,亚杜因又将其归还。
“我明白了,那些就交给我吧,这几天刘统景得焦头烂额了。”
………………
站在最高处房檐上,亚杜因看向高家族的领地。
“高家呀……曾经我们也是盟友,但你们既然为此要付出代价……即使你们只是傀儡,但已经无法挽回。”亚杜因拿出多年以前绘出的画卷:画面上是各家族与皇室同盟。
不过今日,契约作废,沦为一纸空文。
我们曾歃血为盟,而今却形同陌路………
他亲自焚毁。
此时,门前一队人马正护送着某位女子离开。
残留下来的灰烬飘落,一位士卒好奇看向上方,与亚杜因那双冰冷而残忍的龙眸对视。
亚杜因看到眼前这群面目可憎的凶手,在体内因情绪失控触发寂灭力,身上附着出漆黑如墨的铠甲,屏蔽了他大多数的情感,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一时的仁慈而手下留情。
这一次,他对任何人都不会再心慈手软。
那士卒对视一眼,亚杜因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波动已经让他丧胆销魂。
他惊恐的大喊:“有敌袭!”
但此时,黑雾已经笼罩蔓延,将他的声音扼杀在无尽的绝望中。
一瞬间,连同车内将要逃离的女人,所有的守卫都被无形的力量绞杀化为齑粉,只留一片狼藉,证明他们的存在。
………
家族内。
守卫。
“等明天领了工钱,我一定把这些年的积蓄换成金银,换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带着远走高飞,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得了吧你……你先去那边,我去这边看看。”
“好”
提灯的人在路上走着,觉得周围越来越暗,直到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连那火光也在黑暗中奄奄一息。
“阿华?你在哪?”他提着散发昏暗之光的油灯,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又一步。
“阿华…河罗…你们别吓我啊,都知道我胆小怕黑的……”
……
“算我认输行吗?出来吧……?”
他走下台阶,闻到奇怪的气味。
“啊!我找到你们了,别藏了!”他顺着气味拨开草丛,鲜红的液体流淌在地,五首尸体在草丛里仍有余温。
他被吓得亡魂大冒,大叫一声,扔下油灯,连滚带爬的跑回庭院。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黑暗吞噬了易逝而脆弱的生灵与火光的余热。(寂静迷雾:寂灭属性,散发迷雾吞噬光明,模糊被笼罩着的感知【比黑暗更可怕的是什么?】)
………
“没有异常,算了,先去别的地方。”一个守卫四处巡视。
冰锥刺入他的体内,彻骨的冰寒透过他身体,冻结了他的血液,他感知到了身体的麻木,只能慢慢的感到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寒冷,意识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的死寂。化为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而后,破裂发出响声。
“外面什么动静?”一人提灯开窗破口大骂:“外面的混蛋,你们……”未等他说完话,觉得额头一凉,伸手摸去,忽然一阵刺痛,随后,他的大半个脑袋滑落在地,提灯也脱手破碎,火焰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