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发现了呢。苏越泽玩味一笑,指尖掸了掸烟灰,看向韩硕,轻点了点下颌。
韩硕见状,忙转头看过去,一边问要不要紧用不用去医院,一边掏出手机,给她俩叫车。
韩云芩听了,赶忙站起,去拿安伊一的包和鞋子。
望着远去的网约车,韩云芩握紧伞柄,很是不安地出声问道:“哥,她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
韩硕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望着雨幕,说,“tm的,总之是白演了。”
韩云芩一听,心凉了半截,低下头,盯着她哥被污水溅湿的鞋面,抬脚狠狠踩上一脚,抓狂道:“哥!你让我怎么办?我回去怎么面对她,她一定讨厌死我了。”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韩硕忍着脚背的疼痛,说,“她迟早会发现,现在发现了,也就不用演了。你们只要还在一个班一个宿舍,她就不会跟你翻脸......”
韩云芩猛地回过身,朝他吼道:“她不是周映她们,也不是安伊一!”
雨滴轻敲着伞面,韩硕沉吟片刻后,说,“云芩,你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我没有既要又要还要。”韩云芩吼着,不觉流下眼泪,“她可以知道但不能是现在,早知道和晚知道是不一样的。”
韩硕不语,偏头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摸出烟盒打火机,点了支。烟过半时,他凝着那点猩红,说,“回去吧,都等着吃蛋糕呢。”
往西湖广场走去时,韩云芩突然问,“哥,她怎么就发现了呢?”
韩硕冷笑声,吐出圈烟雾,“这你就得去问苏越泽对她做了什么。”
两人回到包厢,苏越泽等人已经走了,刚一坐下,赵江就递来部手机,看着韩云芩说,“你同学的。”
韩云芩道了声谢接过攥在手里,拇指摩挲着屏幕,眼盯着与赵江碰杯的韩硕,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又自我催眠一番: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什么人,我不这么做,别人也一定会这么做,甚至比我做的还要过分。竟然是这样,那又何必便宜别人呢?
音乐骤停,灯熄,一服务生边唱着生日歌,边推着粉色的天鹅蛋糕缓步走来。烛光微微摇曳。众人纷纷站起,齐声跟唱...
网约车上,温莞宜紧紧抱住安伊一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膀,胃里的食物似是在翻腾,恶心感往上涌的同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喉间溢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安伊一一手紧握住她还在发颤的手,一手横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莞宜,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温莞宜闭上眼睛,“伊一,我们以后还是别跟韩云芩…出,出去了。”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吃个饭,过个生日,就悄无声息地把她给卖了。
安伊一望着那顺着车窗滑下的雨滴,毫不犹豫地应了声“好”,随即低下头,嗅了嗅她的发顶,笑说,“一股烟味,臭死了。”
温莞宜也嗅了嗅她的衣袖,回笑道:“你的也臭。”
车停在香樟树底下,车门开合,沿着树梢滴落的水珠正好砸中两人的发顶。
雨早停了;门卫室亮着盏灯,十来个返校的学生挤在窗口抢着登记进校,这个说急地回去上大号,那个也说快憋不住了。叽叽喳喳的,吵得很。
屋檐下,温莞宜蹲着,安伊一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
回到宿舍,凳子还没坐热乎,温莞宜就捂着嘴跑出阳台,趴在洗手池前,呕吐不止。
安伊一站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那伴着酸水狂泻而下的物渣,几次干呕出声。
温莞宜伸手推她,“你别在这,呕——”
安伊一没走,将脸转向别处,仍轻轻拍着。裤兜里的手机振动着,她掏出来看,是她妈妈打来的视频通话。想了下,她拒绝了,回了个“晚点回您”的表情包,就把手机揣回兜里。
十多分钟后,温莞宜虚脱地坐在椅子上,喘着气,手里捧着安伊一给接的温水,慢吞吞地喝着。
门外,安伊一背靠着墙,举着手机,笑着给她妈妈回拨视频通话。
敲门声响起时,温莞宜停下笔,把刚写下的“可见其心肠歹毒”那句划掉,就是不去开门。在再次响起的敲门声中,她挥笔写下: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翻了页,又写:防人之心不可无......
敲门声停了会,安伊一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门外传来悠扬轻快的彩铃声。
温莞宜置若罔闻,在“有”字后面画上句号,便盖上笔帽合上日记本,放进抽屉锁上。拔出钥匙,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就爬上床盖被睡觉。
铃声停,毫无感情的女机械音响起:“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砰!砰!)接听,请...”
门外,韩云芩气得重重地拍了两下门,屏幕暗下时,又给踹上一脚,喊了声,“伊一。”
宿舍门剧烈震颤,门上的挂锁跟着晃动。
没人回应,没人开门。韩云芩一下红了眼眶,不多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抱着购物袋蹲下,捂嘴哭了会,用手背擦去眼泪,想着安伊一肯定是在冲凉蹲坑什么的,等一会就好了。
听到拍门声,安伊一赶紧洗净手上的泡沫,用干发帽包住全是泡沫的头发,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一进宿舍,不见温莞宜人,便往她床上看去。敲门声响起那会,她正往头上抹洗发水,想着莞宜在,她会开,就揉搓起头发来。不承想,她已经睡了,而韩云芩还发起了火,又是拍门又是踹门的。
打开门闩,打开门,就见韩云芩蹲在地上抹眼泪,可怜兮兮的。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看了眼床上的温莞宜,小声解释说,“我那个在洗头,莞宜她,睡了。”
她是睡了,不是死了!韩云芩无声说着,扯唇笑了笑,语气淡淡地嗯了声,又问,“莞宜她,是哪里不舒服?”
已转身往卫生间走去的安伊一头也不回地说,“应该是胃不舒服,一回来就吐了两回。”
韩云芩没作声,关上门走进去,把手上的购物袋搁桌上,便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温莞宜,嗤笑一声,“怎么,是觉得我对你做的事恶心吗?”
自言自语完,她从包里掏出温莞宜的手机,伸长手扔她桌上,就拉开椅子坐下,对镜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