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黎歌抬头，“怎么死的？”
“挑战天顶穹问失败。”宫飞燕慢悠悠地说着，“两个月前。”
黎歌想了一下，大概就在高考前后。
“什么是天顶穹问？”黎歌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到达圣者45级以后，每击杀一个生物，都有一定几率触发天顶穹问，完成天顶穹问的圣者有晋升天问境界的资格，就像是你经历过的宗师试炼、百炼试炼。”宫飞燕的声音很轻，仿佛怕第三个人听见。
“他已经圣者45级了？”黎歌愕然，“连大主教和夜无归也才圣者40级！”
“混乱阵营的天赋更高，修行速度更快。”宫飞燕解释，“但普通生物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受试炼，而混乱阵营，只能被动接受。”
黎歌心中一惊，他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些试炼，都是系统直接给予任务。
他以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想到普通人还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接受！
黎歌不动声色地沉默着。
这时眼前的宫飞燕轻叹口气：“天顶穹问和之前的所有试炼不一样，它只有一次机会，成功，晋升天问，失败，身死道消。”
黎歌猛地抬头：“这就是个杀毒程序啊！”
宫飞燕想了想，随后点头。
普通天行者可以选择是否接受天顶穹问，大不了一辈子停留在圣者50级。
但混乱阵营的试炼则是强制接受的。
如果按照黎歌比喻，混乱阵营是病毒的话。
那么这场无法拒绝的试炼，就成为了病毒与杀毒软件的正面交锋。
赢了，凌驾所有软件之上，横扫整个系统。
但大概率是输。
根据长城守望的底层数据库记载，全世界没有任何人触及过天问境界。
连他把《六壬伐魔》提升到天问境界，都引起了全世界几十名圣者的震动，那一天，夜无归说他的手机就没有停止过震动，全是圣者们的短信和电话。
可以预见，天顶穹问就像一尊魔兽，拦在他长生无敌的路上。
他也不知道这天顶穹问有多难，倾尽所有手段，能否开创历史的先河。
“他接到了什么任务？”黎歌打探。
“在无协助的前提下，单人击杀一尊灭世泰坦，限时72小时。”宫飞燕准确地报出了任务内容，“顾书砚帮他算出了灭世泰坦的位置，他只用了48小时就找到了那尊泰坦……”
“战败了？”黎歌问。
他想起八岐大蛇轰破沈昭文“次元铁穹”防御时的场景。
他自己就是泰坦，知道泰坦生物两倍天赋，泰坦躯体内无穷的能量与专属天行神衍的恐怖。
就算不用纪元重启和众神葬墟，没有那一身战技，光凭泰坦天赋和八门囚天火，他就能在百炼初期对抗人皇初期的神衍者。
一名普通圣者想要单人猎杀泰坦，难如登天。
“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宫飞燕轻叹，“在他赶到之前，那尊灭世泰坦进攻了芬兰，北欧陆仙以上强者尽出，让这尊灭世泰坦出现了多处伤势。”宫飞燕说着，看向黎歌，眼神有些哀婉。
“所以，就算他击杀了泰坦，也是在被协助的情况下，任务不算完成……他只能等死！”黎歌心中涌起万丈悲凉。
圣者45级啊。
这一生要历经多少奇遇，闯过多少尸山血海，才能登顶这人间的极致。
只是还没领略到绝顶的风采，就被天顶穹问拦住了所有的去路。
更绝望的是，你打算拼尽全力，燃烧毕生，倾力一战。
却发现连挑战命运的机会都没有！
这世界，是在一个怎样草蛋的规则下运行的？！
“混乱病栋两大圣者中，一位已然陨落。”黎歌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宫飞燕，“那么您，就是病栋真正的掌权者了。”
“之前没有骗你，我在病栋没有身份。”宫飞燕摇头，“我离开病栋了。”
黎歌满脸问号。
病栋成为天行者的商业枢纽，靠的就是两大圣者镇场带来的压迫感与信誉度。
没有圣者，病栋怎么维持运营？
“病栋对外宣称，老鬼鏖战灭世泰坦有所感悟，正在游历人间，准备冲击天问。”宫飞燕低声轻语，“而我，退居二线培养新生代的混乱阵营天行者，老鬼小鬼，完成对后辈的权力交接。”
也许是老鬼的死令人绝望，也许是对规则无能为力，这位圣者眼里居然没有丝毫锐气。
“那就干脆回来陪顾绫吧……也别回金陵了，人多眼杂的。”黎歌低头拿出手机，“我刚好想把顾绫调到黎明要塞，她喜欢玩，喜欢冒险，那地方一片废墟，没有规则，她只管骑着摩托车放肆！”
这次轮到宫飞燕满脸问号。
“你的意思是，想拉我进入你的驻地，帮你做事？！”宫飞燕眉头紧锁，“我离开病栋，我因为我累了！混乱病栋向外扩张是一种必然，我挡不住，也不想挡了！”
“我给您在海边建一栋庄园，您就在那吹吹海风，看看日落，顾绫骑车的时候，我给您配个司机，您坐在迈巴赫的后座跟着她。”黎歌瞬间给宫飞燕描绘出一幅唯美的天伦之乐画卷。
“然后海边遭遇孽族冲击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挡一挡是吧？”宫飞燕清醒地撕碎了黎歌给她画的大饼，“我不想再动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回到圣者45级，迎来天问的试炼……我现在只想看着顾绫长大。”
“您放心，凌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您不用出手。”黎歌昂首挺胸，信心十足，“我有白樱、林鹿溪、萧无措一群人，全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但是不会建设，不会带兵。”宫飞燕面无表情地说出了黎歌的潜台词。
黎歌只能尴尬地笑。
宫飞燕是聪明人。
她是把混乱病栋发扬光大的核心人物，只要有她在，黎歌根本不需要担心黎明要塞的建设问题。
“我该走了。”宫飞燕转身面向黑暗的甬道，她似乎并不想当场接受黎歌的邀请，她还需要考虑，“你们的圣者快到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黎歌往前追了一步。
宫飞燕止步。
“老鬼两个月前就牺牲了，但是混乱病栋，为什么还有空间传送师？”黎歌问出了心中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他心中有个恐怖的猜想，需要宫飞燕正面回答。
宫飞燕抿嘴，没说话，右手掌心握紧，星光在掌心凝聚成长枪模样。
她举枪切碎面前的空间，就像是打开星辰之门，黎歌看见了空间深处点点星光。
与赛场上，空间传送师布置的传送门一般无二。
她迈步走了进去，没有回头。
那一刻，黎歌的蓦然感觉一股寒意从头皮滚滚而下，淹没全身。
他开始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尽管，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