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
也许是暂时停了。
久违的光从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中透出一线。
——于是天光乍泄。
蒋文清等来了医护人员、民警、以及在得到通路消息之后,就飞速开车赶来的节目组人员
拍照取证的警察十分严肃。
蒋文清脑袋上披着一条干毛巾,不住的打着喷嚏,浑身冷的发抖。
好心的医护人员给他披了一条保暖的毛毯,让他裹在身上暖一暖。
蒋文清脸色不是很好,憔悴和神经质并存,银色的头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造型,湿漉漉的垂下来,凌乱的搭在脸上,面色青白。
两个小孩有些发热,但还是清醒的,怯生生的看着突然涌入场地的人,躲在蒋文清身后,不愿意离开他。
殷肃被救护人员小心的抬上担架,因为这里的情况过于特殊,警察局和节目组早就告诉这里的救护人员不要泄露案件内容,所以,即使是殷肃被几个小护士认了出来,小护士们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至于多嘴?那确实是不能随意乱说的。
曲龙走过来。
“你没事吧?”他露出有些担心的神情,“等会你先和殷肃老师一起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身体,等没什么问题之后,咱们先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旁边的老警察李金平也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子和笔,看样子是在记录什么,对着蒋文清两人说了几句话。
蒋文清点了点头,就是脸色还不是很好。
“好的......”他僵硬的扯动着嘴角,“我一定会好好的配合警察的工作的。”
李金平点了点头,让同事去检查桑塔纳和现场的痕迹。
文渊和赵阳站在一边,都没怎么找到和蒋文清说话的机会。
蒋文清除了有些感冒,还有摔倒的膝盖擦破了皮,其它的还好。
殷肃在中午之前也醒了。
曲龙和董舒辰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坐在殷肃和蒋文清两人的病房内,已经快要顶不住、旁边刚到不久的贺金兰和他手下们身上的冷气了,更何况警察还在门外等着。
同时,蒋文清也松了口气,他急于知道薄冰去了哪里。
警察让他们先不要交流,等到了警察局再做笔录。
医护人员检查无误后,一行人来到了警察局。
殷肃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病态,却难掩俊美,只是坐在医院床上,就引得护士小姐频频侧目,现在,就连旁边的警察也忍不住打量他。
思维一片混乱。
“谢谢。”
小青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笑着说不客气。
殷肃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口刚刚倒好的温水,贺金兰就站在他的座位后。
李金平看他在思考,拿出会议记录的本子,打开笔帽,他旁边是市里来的人,上一级的警察张友,蒋文清打的电话也到了他手里。
“姓名?”
“殷肃。”
“年龄?”
“28。”
记录完基础情况之后,张友发问。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你是当事人之一”,张友心知对方势力不简单,皱了皱眉,“三死、一轻、一危,你当时在干什么?”
果然,薄冰没留手。
疯子。
——他的义父......是个很容易上头的、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知道封天寒很强,但是他从没见过、也从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实力。
小打小闹不少,带着规则的擂台也见过不少,甚至是在封天寒没发达前的、带着他过活的日子里,被人找茬、路上为了油耗子斗狠、被竞争对手套麻袋下黑手的事情不在少数。
他不是没见过对方打架。
但是,一脚直接爆头,这恐怖的强度......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
太过久远的记忆。
自负而自卑的封天寒爬上去之后,恨不得快速埋藏的穷酸黑历史,此刻在殷肃的记忆中,像是因为那狠意和疯狂,被重新翻开来。
熟悉至极的印象,像是重新活了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殷肃不愿相信,回来的家伙,又消失了,即使他知道希望渺茫。
“当时我在车里。”
“车里?”张友点了点本子,“说详细点。”
于是殷肃简单的向他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你是说,这些人是另一个人重伤的?在对方有武器的情况下?”
“对。”
“你确定没有其他人参与斗殴?那几个家伙不是一个普通人打得过的”,张友挠了挠头,严肃起来,“那他人呢?”
“我不知道。”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
贺金兰也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熟悉的名字,李陵之前查过这个家伙,自己也看过对方的资料。
小城长大的家伙,邻居口中的好孩子,同学口中有些胆小的温柔家伙,喜欢助人为乐。
殷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下声,说出了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话。
“站在桥的栏杆上”,殷肃像是头疼一样按住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企图冷静下来,漂亮的桃花眸深不见底,“跳下去了......”
审讯室里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
心脏抽疼。
小义父,是畏罪自杀吗?还是被刺激到了,又犯病了?
思维混乱。
殷肃承受不住得而复失的痛苦。
起码在他的人地毯上搜索找到薄冰之前,他相信小义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