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一会儿,都安分了。
司清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完全不敢乱动,别过脸,低声抵抗:“放开,别被他们看到。”
夏礼没有放开司清,低笑一声,“你哪里看见他们在看我们?”
宁逸两眼不闻窗外事,两耳不听圣贤书,低头专心看着书,不为世俗所影响。
祁辞站在谢璃身边,正好挡住谢璃的视线,他又背对两人,看不到两人的情况。
但是,夏礼也没有很过分,在说完这句话后,低声说:“让我抱着你,我很想你。”
闻言,司清没有再抗拒夏礼。
这一刻,两人相拥。
莫名的,司清觉得他也很想夏礼。
明明两人一直形影不离。
可是,这个拥抱,无声地告诉他,他想他,他也想他。
夏礼的怀抱,让司清感受到温暖,安心,平静。
不一会儿,在不知不觉间,司清闭上眼,沉沉睡去。
夏礼低头看着司清,别过他的几缕乱发,又抬头看向棋盘,又无奈地低头看一眼他。
“你说,你是不是勾我?”
声音无奈又带着宠溺。
睡梦中的司清似乎听到他的低语,轻吟一声,“嗯。”
微若无声,恍若未闻。
似乎是察觉到夏礼的动作,司清在他的怀里挨得更近一分,无端的依赖他。
“乖。”夏礼轻声说。
“嗯。”司清无意识地叮咛。
听到他的回应,夏礼无端一阵心软,怎么能这么乖?
“你很乖,嗯?”夏礼又轻声问一句。
这一句,夏礼没指望司清能像上两次一样回应他。
毕竟,他已经睡着了。
“嗯。”司清轻轻哼声。
夏礼觉得很有意思。
“你喜欢我吗?”
“嗯。”
“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嗯。”
司清几乎都是无意识的秒答。
“你想不想和我交好?”
“嗯。”
也是秒答。
“你喜欢和我交好吗?”
他的问题越来越不正常。
连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宁逸,都过滤不掉他的话,不由抬起头看他一眼。
连背对他的祁辞,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忍不住轻皱着眉,转过头看他一眼。
疯了?问一个睡觉的人这些问题。
这个问题,司清没有秒回答,他的呼吸轻浅,好像遨游在梦乡中。
夏礼低头定定看着司清。
许久,司清都没有应声,好像没有听到夏礼的话似的。
在夏礼准备放弃等待司清的回答时,他听到一声。
“嗯。”
睡梦中下意识的回答,和神志清醒时的回答,效果和象征都是完全是不一样的。
但是,司清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建立在双方交好的前提下。
于是,两道视线再一次落到夏礼身上。
对此,夏礼根本不在意,又不是外人,一个是他的孩子,一个是他的竹马挚友。
让他们知道又怎么样?
他和司清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瞒着他们。
对于他和司清的事情,他们的态度是支持的。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支持他和司清在一起,发生这种事情是早晚的事,不应该意外。
何况,只是几句话而已,又不是让他们看现场展示,有什么?
宁逸继续低头看书,好像忘记看到哪儿,罢了,从头看吧。
祁辞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一眼在荡秋千的谢璃,短暂闭了一会儿眼睛。
谢璃的听力不如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语。
谢璃荡着秋千,感受着身体扬在空中的感觉,高高扬起,又重重下坠。
突然,谢璃莫名想起他和祁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被谢阳追杀,走投无路跑到悬崖边,把站在崖边的祁辞撞下悬崖。
在坠落悬崖的空中,他记得好像也是这样的失重感,只是比起坠落悬崖的失重感,荡秋千给他的失重感明显少了很多。
谢璃看着眼前的花草,说:“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撞下悬崖。”
一句话,引得两道视线落在祁辞身上。
夏礼抱着司清,挑眉看着祁辞的背影。
这个见面,有点罕见啊。
宁逸还没看几行字,听到这话,又抬起头,看祁辞一眼。
祁辞低头看着谢璃,沉默片刻,说:“嗯。”
其实,那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温泉。
谢璃把他的衣服拿走了。
看来,他不记得他了。
又或者说,谢璃到现在,都不知道在温泉的那个人是他,被他拿走衣服的人是他。
某种意义上,在谢璃的记忆中,他和祁辞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照面是从坠崖开始,所以谢璃把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自然而然定位在那时候。
毕竟,在温泉那会儿,谢璃看到的只有一个侧脸,没有看到祁辞的正面,没有认出很正常,谁能凭只看一眼的侧脸,就能认出人?
“你救了我好多次,没有嫌弃我没有修为,愿意教我修炼,还送给我东西。”
这么多恩情,谢璃十条命都不够还的。
毕竟,他胸前那一颗红珠,已经有上万人愿意拼死得到,上万人厮杀,只为这一颗价值连城的红珠,已经价值上万条不值钱的人命。
某种程度上,按身份地位,又或是修为境界,谢璃的命都不上这上万条不值钱的人命中的任意一条。
更不要说,祁辞给的谢璃其他的东西。
“你是个好人,当初我以身相许,认你为主,现在想来还是我赚了。”
何止是赚了,简直是血赚。
谢璃很有自知之明。
以祁辞的身份地位,呵,认他为主?
恐怕别人卑躬屈膝求着当他的狗,他都不要。
从祁辞带谢璃回的院子就能看出来,看门狗都没有,一个仆人都没有,他根本不需要。
只要祁辞不需要,别人连个门缝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没有资格见他一面。
这种事情,祁辞有单方面的绝对决定权。
“我欠你的,越来越多。”
莫名的,谢璃想到一路走来,都主要是祁辞陪着他,照顾他。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好人是祁辞,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对他而言,祁辞是很重要的人。
他真的欠他很多,多得他还不清,多得他还不起。
然后,谢璃对他说了一个真相。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或许不信,但我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
对于他的话,其他三个醒着的人都没有意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论是谢璃做的菜,还是daddy和dad,还是恋爱脑,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如果谢璃来自另一个世界,也能说的通。
但是谢璃来自哪里,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他。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正要被他的家族买去青楼,我逃了,被他的表哥一路追杀,然后,我拿走了一个人的衣服。”
原来,他记得。
只是,他没有认出那个人就是祁辞。
谢璃似乎陷入回忆,“我在逃跑的途中,把你撞下悬崖,说真的,没有你,我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你救了我。”
“在我没有修为,我没有家,我没有朋友,我没有一切的时候,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你收留我,是你给了我一个家,是你保护我,是你给了我一切。”
是祁辞,给了他一切。
“我没有办法报答你的恩情,你对我如同再生父母,给予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的能力。”
说到这,谢璃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承认,我刚开始对你的跟随,是基于我没有任何能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没有修为,我没有钱,我没有父母朋友可以依靠,我没有家,我一无所有,我只想活下去,我没有办法,我没得选。”
“我承认我有私心。”
可是,一个人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呢?何况,谢璃没有伤害任何人。
在谢璃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助,是多么的绝望。
谢璃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祁辞,说:“但你对我来说,真的是很特殊的一个人,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你的出现,好像是我来到这个一片黑暗的世界中的一束光,创造我的世界,让我看到希望。”
没有祁辞,他早去阎王殿报到了。
在后来出现的夏礼和司清,又或是宁逸,他们都能给他温暖,对他也很重要,也很特殊,也很意义非凡。
但是,第一个出现的人,是祁辞。
就好像初恋,后面迟到的,始终是迟到了。
第一个,他始终是第一,无法取代的第一。
他是谢璃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他是谢璃的世界中不可取代的光明。
祁辞低头看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没有说话。
或许,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吧,无声才是最好的答案。
谢璃抬起头看他一眼,突然觉得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开始抽泣起来。
祁辞身体一顿,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忙转头看向一直关注这边的两人,眼神里满是慌张的求助,还带着罕见的不忍心。
一人哭,一人带急另外两个人,三人急。
首先是宁逸,他急忙变出一束白蔷薇花,胡乱掐掉花刺,一把抛给祁辞。
然后是夏礼,他看着祁辞,手上做着轻轻拍打后背的动作,示意祁辞通过这样的动作安慰谢璃。
接着,夏礼又抛给他几颗糖,示意他用糖哄。
谢璃哭了,祁辞急了,祁辞带着夏礼跟他一起着急。
所以,夏礼一急,一个不注意,动作幅度稍微一大,直接不小心碰了司清一下。
然后,人醒了。
好,他也急了。
好,他也心疼了。
果然,着急是会传染的,心疼也是。
司清轻皱着眉,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夏礼。
夏礼低头看着司清,眼中带着一丝自责和心疼,轻声对他说:“不小心吵到你。”
他又解释说:“小孩哭了,祁辞着急,我给他想办法,急了些。”
闻言,司清偏头看向谢璃的位置,果然听到谢璃在抽泣,又看到祁辞在安慰谢璃。
他对着夏礼摇头,说:“我没事。”
又问,“他怎么哭了?”
他刚才在睡觉,自然没有听到谢璃的话。
夏礼低头看着司清,轻声跟他说在他睡觉期间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