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土庙实在简陋得令人难以称之为庙宇。
仅仅是一个一米左右高,青石堆砌而成的石头房子。
它有屋顶、有梁宇,还有三面墙壁,但与一般的庙宇不同,这里面供奉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土地公公。
摆放的竟然是一尊关公像。
一般来说,大多数关公像都是面向着大门或开阔的方向摆放,以阻挡邪祟入侵。
但这尊关公却正面朝向村子内部,这意味着需要镇压的东西就在村子里面。
想到这里,春离不禁朝村子多看了几眼。
按照常理,此时应该是准备晚餐的时候。
村庄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竟然没有一家烟囱冒出烟雾。
萧然提议,“我们过去看看吧?”
小茅犹豫地摸了摸头,“如果进村,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江州了。”
萧然抬头望着越来越浓厚的雾气,“反正走不了了。”
一行人缓缓走向村子,越靠近村子,逐渐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将他们紧紧包围。
明明已是初夏,今儿太阳也大,气温不应该这么低。
“呜——呜”小黑突然发出低沉的叫声,声音中充满了警觉与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掠过,村子里的第一户人家,一个身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是个年轻的女人,扎着一个常见的低马尾,刘海用粉色的毛绒发夹另在一边。
身上穿着市场上最普通那种花衬衫,下在配着一条紧身牛仔裤,皮肤也是农村女人经常晒太阳的那种肤色。
小茅看清楚她的穿着长相后,长舒一口气。
这时候但凡走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老太,都能把他吓尿。
“天要黑了,起大雾了,你们走不了了。”
“……”小茅,“小姐姐,你……你说话别这么吓人。”
“不是他说的吗?”女人指着萧然说。
小茅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这张嘴真贱啊!
自己吓自己。
春离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问:“这里经常起雾吗?”
女人有些出神,想了想,“起过几回吧,不算多。”
“哦?这么小概率的事都被我们遇到了?”春离点点头,“我们运气算好还算坏呢?”
“谁知道呢。”
女人皱眉回答,好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哎呀……你们要进来,还是问路的?我还要回去看电视呢。”
说完,她还真有点着急的朝着房子里看,像是怕错过什么精彩片段。
小茅刚想拒绝,却惊恐地发现,那些浓雾像把他们赶进村一样。
已经近到贴着他们后背不足一米。
刚才走过来的小路消失了!
他们的车也不见了!
这下真的走不了了!
完了!
完了……
萧然低着头,像在想什么事,思来想去,对那女人笑了下。
“现在有大雾,我们暂时走不了,麻烦你带我们进去歇歇脚。”
“这不就对了嘛,”女人撅撅嘴,“每回都这样,啰嗦半天,还不是要进来。”
春离:……
萧然:……
“小姐姐,你这有卫手间吗?我尿急。”小茅夹着双腿,一副便秘的表情。
“随便撒呗,乡下人家,不讲究这个。”
小茅猴急地解开皮带,看了眼旁边的人,“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女人领着他们来到家里,指着放在堂屋侧面的一条长凳,“你们随便坐吧。”
说完,直接一屁股坐在堂屋中的凳子上。
堂屋里一共三男三女,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看。
电视机是上个世纪90年代那种大屁\/股的黑白电视机,里面播放着很老的片子。
萧然和春离两人没进门,站在堂屋门口,看了几眼电视,里面的演员他一个也不认识。
内容演的应该是,过去抗日游击队时期的故事,演员表情夸张,说话字正腔圆。
“很奇怪。”春离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感觉到这里有妖气。”
“这几个都不是活人。”萧然补充道。
几个正看着电视的男人争吵了起来,“这里拍得不对,炮弹的声音那么响,哪里还能辨别方向。”
“那是你没见过厉害的人。”
“你见过啊!枪子儿来了,你腿都软了!”
“哼,我杀过人!你杀过吗!”
小茅跑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险些哭了出来。
杀人!难道他们进了食人村?
难怪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村子,出行都不方便。
但是杀人很方便啊!
“你们小声点,有生人在。”
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对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彪形大汉说。
彪形大汉回过头,对着几人歉意地说道:“你们别怕啊,我们说的是打仗那会,杀的是小鬼子。”
妈呀!更怕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堂屋里一共六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怎么可能去杀小鬼子!
“我们不怕。”小茅哆哆嗦嗦地说:“解\/放军同志都是好人。”
小眼睛男人说:“我们参加的是国军,都死了在上高会战那场战役。”
小茅:“…………”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胖子,感叹了一句:“那一战,我们打真tm的带劲,主阵地三次被打下,又全都拿了回来。可惜啊……可惜,我们都死在那里。”
小茅两眼一翻,非常不争气地往后倒在了萧然身上。
“屋子里有张床,你把他扶进去休息一下。”
“对对对……不过,我们看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我们看起来不吓人,但是你说的话吓人啊!”
“怪我,我下回注意……”
在几‘人’七嘴八舌的妙语连珠下,小茅残存的意志彻底崩塌。
吐着白沫子晕了过去。
萧然扶着小茅进了房间,看到一张过去那种老式的木床。
三面有雕花,床前摆着一个和床一样长的地榻,褥洗得很干净,整齐地叠放在床上。
只是红艳艳的喜字,看上去十分瘆人。
最开始带他们进村的女人,一个劲和他们道歉,“对不起啊,我男人性子直,藏不住话。”
春离唇角一勾,眼神有些耐人寻味的问道:“你们是新婚小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