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阶段的破匪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七星里、牙儿小姐、还有刃走和羽放前辈都带队安全返回了千齿寨大本营。
就总体上看,这次的作战有得有失,尽管反抗军大败了新辉门的歹徒,还重创了他们的头领鸩自鸣,但凌战被俘对大伙而言,无疑是个令人揪心的坏消息……
返程的途中,七星里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他对自己的指责:
“都是我的错,居然眼巴巴地看着他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想到这里,往昔和凌战并肩同行的回忆开始在七星里眼前一幕幕地浮现:
当初逃离青龙城,被追兵围捕时,带自己突破了防线的是凌战。
两个月前,在朝歌的炮火下,不惜丢掉性命,舍身救了自己的是凌战。
在怒望坡之战中,七星里他们在虎王涧落入陷阱,第一个冲出来救他的,也是凌战。
那一刻,七星里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真的亏欠凌战太多太多……
千言万语在此刻都化作了七星里心中的一句默默祈祷:
“凌战,但愿你能安然无恙……”
回到千齿寨时,已将近傍晚,七星里几位当家的却一刻也没有休息,匆匆移步羽放前辈的东营内,对这次行动结果展开了分析。
只见羽放在大营的桌面上快速铺开了地形图,对七星里、刃走和牙儿小姐汇报道: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包围圈把鸩自鸣他们分隔成了九个目标,根据我的小队在峡谷边界的统计,其中一共有六个目标都是从这里突破出去的……”
说着,羽放前辈用手指了指峡谷正东方向的一个边界坐标。
“也就是说,那群家伙在突围的时候,选择的离他们老巢最近的路,就是在峡谷正东吗?”牙儿小姐问道。
“极有可能!”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击去救凌战兄弟啊!”刃走似乎显得比七星里都担心。
“冷静点刃走!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而已……”羽放前辈神情镇定地说道。
“那、那你说该咋办?”
羽放深吸了一口气,分析道:“现在天色已晚,贸然带大队摸黑追出峡谷,不论哪一样对我们都非常不利……眼下只能派侦查兵偷偷出去打探,等有消息了,我们才能行动!”
“但是这……”
“好了刃走前辈,”没等刃走把话说完,七星里便开口打断了他,“羽放前辈说得很有道理,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获取到的情报。一旦打草惊蛇,那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再想救凌战只怕会是难上加难……”
“七星里……”
听到此话,刃走略带担忧和敬佩地看了一眼七星里。而七星里则心领神会地对刃走点了点头,默默地向他确认了自己的决定。
见几人没有异议,羽放便说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先各自回营等着吧!一有消息,我马上就通知你们。”
与此同时,在峡谷正东的某处,凌战迷迷糊糊从昏厥中醒来,感觉后脑勺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嘶——好疼啊……”
凌战下意识地想用手揉一揉头,然而他的四肢都已被五花大绑,完全动弹不得。无奈之下,他只好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打起了精神,凌战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某个营帐里,周围都是画有青色白虎图案的帐布,头顶的灯火十分黯淡无光,整个帐子里昏黄昏黄的,看得叫人难受。
“我这是在哪儿呢?”
凌战疑惑着,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只记得当时新辉门的强盗们正带自己离开峡谷,他原本想找个机会溜走,结果计划不成,被其中一个歹徒打晕,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看样子,自己估计是在这帮强盗的营地了吧,这下可麻烦了……
正苦恼着,这时,两个新辉门歹徒突然钻进了帐内,吓了凌战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押送自己时的“浓眉”和“独眼”。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把凌战从地上像抓家畜似的拎了起来。
“干什么?放开我!”凌战挣扎着说道。
“闭嘴!老实点跟我们走!”独眼歹徒厉声呵斥道。
凌战一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被俩歹徒半拖半拽地拉出了营地。
被拖出帐的那一刻,凌战看见了帐外的景象,整个强盗老巢似乎安扎在一片川地之上,附近遍地都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营帐,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刹那间,凌战又无意间抬头往上扫去,只见月光之下,每顶营帐上都飘扬着一面旗帜,借助营地里微弱的火光,他仿佛在旗帜上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标志……
“那、那是……”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被拽到了一座大营前,貌似是首领坐镇的地方。
果然,刚被带进去,凌战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敷着伤口的鸩自鸣。
“老大,看我们把谁带回来啦?”浓眉歹徒略显得意地说道。
鸩自鸣淡淡地瞟了一眼,见是凌战,神情变得有些意外,忿忿地问道:
“你们几个蠢蛋,把他带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把他干掉吗?”
“哎!老大,听我解释,”浓眉继续笑着说道,“这小子可有官府悬赏啊,我刚刚去看了一眼,整整十五万金铢咧!够咱弟兄们花一阵的了!所以我寻思把他活捉了,能给咱们解解燃眉之急不是?”
听罢,鸩自鸣有些不屑,说道:“区区十五万,你们就把他给带回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吗?”
浓眉却丝毫不在意,说着:“这……这能有什么事?我们一路上可没有让人跟着,再者说,老大您应该也清楚……咱们弟兄最近手头的确有点紧,上边的掌门迟迟不发经费给我们。”
说到这里,鸩自鸣也陷入了沉思,看上去有些烦恼。
“就是就是,”一旁的独眼歹徒附和着抱怨起来,“当时说好的,我们负责搞起义的军备,青龙那边负责筹集资金,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活是干得差不多了,青龙城里的那几个小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害的咱也跟着受鸟罪!”
鸩自鸣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唉!算了,也不知夷图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竟然花了那么久工夫……”
“所以我就说呗,他们不管咱死活,我们得自己争口饭吃啊!”浓眉补充了一句。
于是,鸩自鸣也只好点了点头,默许了浓眉的主意。
“那成!我马上去跟线人联系,让他们立刻过来把人带走!”
浓眉说完,便和独眼一同离开了大营,只留凌战独自面对鸩自鸣。
而鸩自鸣仿佛无视了他的存在,继续若无其事地给胸前的伤口贴起了膏药。
凌战这时却冷笑一声道:“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呐!”
闻言,鸩自鸣斜着眼用余光瞥了凌战一眼,略带讥笑地反问道:
“咯咯咯……我认识你吗?”
“你的确没见过我,不过你应该庆幸,要不然你早已身首异处了!”凌战霸气凛然地回答道。
鸩自鸣摇摇头,慨叹道:“行了,省省吧,吹牛皮的话我今天听得够多了,也够烦了!”
“吹牛?连七星里都能把你伤成这样,你居然说我吹牛?切,真可笑!”
这句倒是戳着了鸩自鸣的痛处,他顿时怒瞪了一眼凌战,但又逐渐恢复冷静,似乎不想再和他做无意义的争辩。
见鸩自鸣不说话,凌战满意地笑了一下,而后又说道:
“话说你们的老巢选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我都开始佩服你们了,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选在这里!不过我真是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鸩自鸣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被送进官府后怎么跟‘四方神佑’的长老们求饶吧!咯咯咯……”
“鸩自鸣,你以为自己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唔,说的对,还真不一定!不过,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哈哈哈哈!”
在一阵大笑声中,鸩自鸣招呼来门口的歹徒,把凌战再次拖回了原来的营帐中……
十一月,快要入冬的夜晚变得越来越漫长,翌日的拂晓迟迟不肯降临大陆,千齿峡谷在黑夜的寒冷中颤抖着,而与之共同煎熬着的,还有少年七星里。
已经快早晨了,七星里彻夜未眠,一个人坐在房床上,房间里灯火通明,他没有一丝困意,满脑子都在想凌战的事。
苦恼、歉疚、担忧、疑惑……无数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在他心中发酵。
七星里从怀中默默拿出了在虎王涧捡到的小东西,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画面……
“难道是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