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就是贪婪的,当一无所有的时候,并不期待什么,可当得到一点好意之后,反而开始期待起更多。
姜悬珠现在也很满意,这两天都看着顾谢庭,不让他出去干活,天天待在家里,看着肤色白了点,皮肤也好些了,应该比较好出手。
明天就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了,她决定就在今天晚上动手。
她和姜老爹密谋了一下,姜老爹特意拿出了姜悬珠她娘生前酿的酒,又做好一桌饭后,溜达着出门了。
“妻主,爹他不用晚饭吗?”顾谢庭胆子比之前大了些,主动问道。
“不用管爹,咱俩吃。”姜悬珠边说边把酒打开。
酒是好酒,醇香劲道,只是不知道加了料之后会不会影响口感。
姜悬珠亲自给顾谢庭倒了一杯酒,“来,尝尝,这可是我娘酿的酒。”
顾谢庭听话矜持的小抿了一口,然后求夸奖的看着姜悬珠,那双干净的眼看着姜悬珠,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心虚只是一下的事,她皱眉劝道,“怎么只喝这么点?”
要是药效不够怎么办?
“我,我不会喝酒,”顾谢庭很是歉意,“妻主,你喝吧,我给你倒酒。”他坐不住了,拿起酒罐子就要给姜悬珠倒。
姜悬珠没拦住他,看着一杯掺了料的酒碰都不想碰一下。
她佯装恼怒,“你是不是嫌我娘酿的酒不好喝才不喝?”
顾谢庭看到她生气,赶紧摇摇头,“我喝我喝!”
他猛的将一杯酒全灌进嘴里,因为太急,酒精的辣一下刺激到喉咙,他忍不住呛了几下,酒水洒了大半。
姜悬珠都觉得他是不是看穿自己的计谋了,是不是故意这样的?
姜悬珠眯着眼,决定换一个思路。
顾谢庭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觉得自己辜负了妻主的好意,面色不知是酒精刺激还是什么,晕红了一大片。
“妻主……”他正欲道歉,姜悬珠摆摆手,按下了他的话。
姜悬珠叹了一口气,拉起他的手,“谢庭,我其实有些话想跟你说。”
顾谢庭乖巧的看着她,姜悬珠继续道,“我知道,我以前混蛋了些,对你也不好,但这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懂得珍惜你。”
这番话把顾谢庭说得微微酸涩,好似以前压下的委屈又升了起来,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原来妻主知道自己的委屈啊。
此时那些委屈似乎变得微不足道,外面与妻主纠缠的男子似乎也变得不重要了。
姜悬珠伸出指腹擦去他不知不觉流下的泪,看着他深情道,“我现在明白了,我也在改了,谢庭,你能原谅我吗?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顾谢庭迫不及待就想要点头,他从来就没有怪过妻主,又谈何不原谅呢。
赶在他点头前一刻,姜悬珠又插进一句话,“你要是原谅我的话,就喝了这碗酒吧,算是我对你的道歉。”
姜悬珠眼疾手快的给他倒了一碗酒,这次她选了个大的容器,给他倒了满满一碗。
顾谢庭听了这话,眼睛也不眨,端起来就咕噜咕噜喝下去。
姜悬珠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勾起唇角。
一碗酒下去,顾谢庭不仅脸上,连脖子和耳朵都涨红了。
他有些坐不稳了,酒精好像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但他还是撑着身子,唇齿不清道,“不是妻主的错,都是我不讨人喜欢,妻主没错。”
姜悬珠点点头,她也觉得她没错。
唉,顾谢庭这么听话的一个夫郎,想想以后可能碰不到这么听话的夫郎了,姜悬珠还有些可惜。
但是想想三百两银子,她又觉得这笔买卖值了。
看着逐渐要失去意识的顾谢庭,姜悬珠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顾谢庭,这辈子遇到我,算你倒霉。”
她自顾自道,“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欠了我什么。”
半闭着眼的顾谢庭浑身都有些乏力,但他却还是在一阵虫鸣间听到了妻主的话。
他想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妻主,虽然她不温柔,爱骂人,还有点自私,可要是没有她,他不知道会死在哪里,是她给了他两个馒头,又给了他一个家,这份情,他用这辈子来偿还。
也不知道上辈子祈祷了多久,这辈子才能遇到妻主。
顾谢庭想着,嘴角有一抹幸福的笑。
“顾谢庭?”
姜悬珠看他晕得差不多了,拍拍他的脸试探。
嘶——好烫。
被拍了两下的顾谢庭一点反应也没有。
姜悬珠放下心来,对着院子外大声喊,“爹,他晕了。”
假装外出溜达的姜老爹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他跟做贼一样,明明在自己家院里,却鬼鬼祟祟,就怕被人瞧见了。
姜悬珠看他那副模样有些辣眼睛,“爹,还在家呢,你怕啥。”
姜老爹讪笑,这辈子做的缺德事儿多了,但这种还是头一次,难得有些紧张嘛。
他扯开话题,“快,趁着天色黑,不容易被人发现,把顾谢庭给人家送过去吧。”
姜老爹过去搀起顾谢庭的一只肩膀,“哎哟,吃得不多咋就这么重呢。”
“闺女,快麻利点,这事耽误不了。”
他催促道。
姜悬珠却看看外头漆黑的夜色,“唉,算了,爹你在家,我给送去。”
她不满囔囔道,“这乌漆嘛黑的,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要是在路上摔了,我是搬顾谢庭啊,还是搬你啊。”
姜老爹闻言也有些道理,不过还是心疼闺女,要知道她从小可没干过重活,“闺女,你行不,这么大个人……”
他还想说什么,姜悬珠已经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再拖下去天得亮了,爹你看着家,我这就出发。”
姜悬珠在姜老爹的帮助下扶起顾谢庭半个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摸黑走进了夜色中。
姜老爹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不舍得回头,等人影终于看不见了,他才转过身看着自家,那平日强势的背影佝偻得厉害。
“她娘啊,我是不是把悬珠惯坏了。”
他对着虚空哀叹道,“这个家啊,散了。”
青砖大房在夜色中变得朦朦胧胧,而偌大的黑影中,唯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孤伶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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