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钦的目光如炬,像是两柄锋利的剑。
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直直的射进姜聆月的内心。
姜聆月被看着一阵头皮发麻。
她没有急着回答宣珩钦的问题,而是在脑海中寻求九九的帮助。
可脑海里一片死寂,刚刚还和姜聆月交谈的九九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姜聆月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一阵急躁。
偏偏宣珩钦还在步步紧逼,他周身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让姜聆月有一种退无可退的窒息感,她下意识的起身想要想回避这个话题。
却被宣珩钦眼疾手快的抓住手腕,一步步逼到角落。
宣珩钦把姜聆月离开的路都堵死了。
后腰抵在栏杆上,姜聆月退无可退的抬起眸子,强制性的对上宣珩钦的目光。
他伸出手来,指尖捏住姜聆月的后脖颈。
宣珩钦轻车熟路的吓唬着姜聆月:“不说么?”
这个动作极具威胁性,姜聆月最脆弱的地方不留余地的暴露在宣珩钦的面前。
姜聆月有一种下一瞬就要被宣珩钦捏断脖子的错觉感。
又是这样的情况……
……
“我只知道这么多。”
凉亭里,姜聆月和宣珩钦相对而坐,平和的侃侃相谈。
姜聆月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会把关于自己的一切全权告诉给宣珩钦。
九九关于原主的去处也只是一笔带过。
死遁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姜聆月交代完有关自己的一切,心里也多了一丝解脱。
宣珩钦迟迟没有反应,她抬起头看着宣珩钦。
这些秘密藏在心里久了,就成了一种负担。
现在卸下了这个负担,姜聆月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宣珩钦面色复杂的看着姜聆月,他开口问道:
“在那个世界,你叫什么名字?”
姜聆月抬起眸子,看着宣珩钦,手指因为这个问题微微蜷缩在一起。
半晌过后,姜聆月闷闷的声音响起。
“姜聆月。”
宣珩钦沉默了片刻,没有急着接话。
一模一样的名字。
他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急着来找姜聆月求证。
是因为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披着壳子的
他恨姜聆月,但不熟恨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他该恨罪魁祸首,不是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人。
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面容,宣珩钦心中的恨意逐渐消磨了大半。
得知一切是非之后,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可他又不能释怀昔日所受的那些折辱。
原来的姜聆月死遁了又如何,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
然后,再一一算清欠下的账。
“姜聆月。”
这是宣珩钦第一次全须全尾的叫姜聆月的名字。
姜聆月心底清楚,宣珩钦这声姜聆月不是在叫这具身体。
而是真真正正的在叫她自己。
一个来自后世,跨越了许多维度才来到这里的灵魂。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也太久违了。
一时间,姜聆月竟然有些恍惚。
她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睛。
穿过来的时候她心中难免会产生一些隐秘的想法。
姜聆月时常会想。
在她的那个世界,真的会有人从始至终的记住她的名字吗?
生命的尽头是遗忘,而不是死亡。
要是没人记住她,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穿进来的这些日子,他们都恭敬的叫她殿下,没人唤她的名姓。
姜聆月害怕她被这个时代的制度同化,渐渐的成为这个时代的一员。
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去的机会,可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在那里。
万一,她真的就那么幸运,能够回家呢?
这几个月,她时不时的提醒自己来自何处,也时不时的担惊受怕。
宣珩钦退开几步,同姜聆月拉开距离,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那就再合作一次。”
息和跑了,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是跑到黄泉碧落,他都会找到息和的。
姜聆月听懂了宣珩钦的意思。
但她没有急着答应宣珩钦要求,而是低头暗自思索。
她趁热打铁的道:“你不能总想着杀我。”
“不能逼着我杀人。”
她指的是宣珩钦逼迫她杀了赵北解的那件事情。
宣珩钦掀了掀眼皮,转过头打量着姜聆月。
没人不怕死。
无论是哪个姜聆月,她们都一样的。
这是人之常情,宣珩钦能够理解。
但杀人却是这个朝代司空见惯了的事情。
生在王权富贵之中,不会杀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可姜聆月却告诉他,不要逼着她杀人。
宣珩钦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要求。
新奇。
从宣珩钦出生的那一刻起,亲近之人给他上的最印象深刻的一课就是如何去争。
如何不择手段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心中生出几分对姜聆月那个世界的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才能蕴养出姜聆月这样的人?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不杀你。”
“也不逼你杀人。”
*
宣珩钦和姜聆月共同谋划着怎样除掉赵北解,这几日相会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刺杀那日,初一和十五捉到了两个死士。
那死士在看见没有逃生的希望之后选择咬碎了藏在口腔里的毒药自缢了。
姜聆月懊恼的蹙着眉。
她道:“这件事情又陷入了僵局,除掉赵北解恐怕还需要一番波折。”
姜聆月和宣珩钦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非常缓和的地步。
见面的时候再也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各怀鬼胎。
姜聆月还是没有适应这种关系。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神情泰然自若的宣珩钦。
她略微感到一些尴尬,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姜聆月浅浅的喝了一口,想要以此来掩饰。
她用余光扫向宣珩钦,却发现宣珩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姜聆月故作淡定的移开目光。
宣珩钦道:“不会,我已经让人在那些死士的身上放置了赵北解的家徽。”
姜聆月喝茶的动作一顿。
宣珩钦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
这家徽一事并不能全然扳倒赵北解,这计划还需要从长计议。
商议完赵北解的事情,姜聆月准备离开,却被宣珩钦叫住了。
“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殿下解惑。”
她点了点头道:“你说。”
“我有些好奇殿下的那个世界。”
对于宣珩钦的这个要求,姜聆月感到惊奇,还有一丝找到倾诉者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