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未到,容玖玥缓缓放下钢笔,四首诗跃然纸上。
赵海恭敬地将其取过,小心翼翼地放于圣德帝面前。
“辰安,太子,睿王,你们皆过来鉴赏一下!”圣德帝笑容满面。
春季杏花: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夏日荷花: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秋日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冬季梅花: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容玖玥不理会殿中纷扰,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尊敬的叶绍翁、杨万里、元稹、卢梅坡前辈,小人在此冒犯,望请见谅。
她自幼长于乡野,这些诗作皆是符合桃源美景。
“好!好!好!”圣德帝只觉此时自己已然词穷,只能连声叫好。
“文采飞扬,妙笔生花,堪称世间大家杰作!”宗玄聿赞叹不已。
“……”容玖玥微微一笑。
这可不就是大家杰作嘛!不然怎能流传千古呢!
“圣上,这些诗作皆是民间友人有感而发。如今东祁海晏河清,百姓吃饱穿暖,方有此兴致,可见乡野亦成世外桃源。”容玖玥福礼道。
“好一句海晏河清、世外桃源!朕日日听百官歌颂,不如闻九姑娘这八字欣喜!”
“赏!赵海,继续赏!按方才份例双倍赏赐!”
圣德帝朗声大笑,当即下旨,若非这姑娘已是睿王妃,他定册封郡主,甚至公主!
“多谢圣上隆恩。”容玖玥拜道。
先留下一个好印象,待改良兵器与盔甲之事,由英国公禀报,她再请求解除婚约。
洛嘉媛脸色苍白,浑身僵硬,今日这一遭,竟为容玖玥再添盛彩!
圣德帝略作思索,笑道:“太子妃与九姑娘姐妹情深,理应同喜,加封敬懿二字!”
闻言,太后与洛家脸色暗沉,平阳侯府则惊喜万分。
太子妃得钦赐之封号,乃史无前例的殊荣,即便此生无子,正宫地位亦无人撼动!
“儿臣……谢父皇隆恩!”容莜宁身体微颤,叩首谢恩。
有此封号,即便无太子宠爱,甚至太后与皇后皆不喜,亦无权动摇她太子妃之位。
自此以后,她与瑾瑜及小九,整个平阳侯府,还有这个腹中之子,地位更上一层。
更何况,小九方才已经确认,洛良娣当真用了药物……
太子二十七岁生辰宴,以容家出尽风头,正式宣告结束。
容玖玥与伯父伯母交谈几句,目送侯府马车离开,正欲回去。
“玖儿,让我送你吧!”祁千尧大步追上来。
此前,他确实只惊艳于玖儿美貌,如今则是愈加倾心。
心灵手巧,才华横溢,再无人敢质疑玖儿王妃之位!
容玖玥正欲开口,容清漪突然提着披风小跑过来。
“殿下,请问师父正在何处?我昨日下午已无法寻到?”她急声道。
祁千尧无奈叹息,“那老头根本不是寒神医,不过骗子而已!昨日已被玖儿拆穿!”
“不可能!”容清漪大惊失色,“师父医术高明,怎会是骗子!”
师父不是骗子!这些年,她在师父身上花费巨大,还有玉颜丹,分明效果那般好!
她瞪向容玖玥,微怒道:“九妹妹莫不是因我而迁怒师父?你怎可这般小心眼呢!”
祁千尧脸色紧绷,“清漪……”
“老八!别以为我不敢抽你!”容玖玥冷声打断,“我不屑理会,你当真以为我没脾气!”
今时不同往日,她还受什么气!
此言一出,容清漪不敢置信,祁千尧亦有些发懵。
平素柔弱温和的姑娘,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
容玖玥语带讥讽:“你那师父早已交代清楚,且昨日下午离京,似乎是去将功折罪!”
“老八,看在同姓同族份上,我奉劝你一句,韩子义所教之医术,包扎小伤尚可,莫要逞强,误人性命!”她随即提醒。
韩子义确为旁门左道,至少勤修二三十载,方可应用得当,掌握分寸,治病救人。
类似于以毒攻毒,火候不对,救人则变杀人。
祁千尧有些纳闷,“玖儿,可是清漪医术不错,医治重伤不在话下,尤其那接骨……”
“清漪!”话未说完,容清漪蓦地晕倒过去,祁千尧迅速接住。
见状,容玖玥后退两步,且顺手拉了一把红叶。
老八这家伙,是经不住打击,还是妄图碰瓷呢?
“睿王殿下,我先告辞了,便不耽误您英雄救美。”
话落,容玖玥匆忙登上马车,红叶紧随其后,二人一溜烟的消失。
“玖儿!”祁千尧神色焦急,但看着怀中昏迷的容清漪,只能暂且将她抱到马车上。
容清漪则是被惊了一身冷汗,重金供养多年的师父,竟然是骗子!
浪费诸多银子,效果奇佳的玉颜丹不知真假,睿王还差点说漏嘴。
病秧子所言不差,她的医术仅能包扎小伤,但已足够瞒过睿王,此事绝不可败露!
至少等她顺利入王府,亦或有了睿王子嗣,便再无需担心……
“主子,咱们现在回府吗?”叶琛小声询问。
九姑娘已经离开,睿王亦带着心上人离去,主子还没看够热闹?
“嗯。”宗玄聿放下帷帘。
容玖玥不喜欢睿王,半分男女之情都没有,他看得清楚。
不过,莺莺燕燕不断的睿王,当真不堪为良配……
夜色渐暗,热闹一天的东宫,终于恢复宁静。
“殿下,您怎么还在这儿?”容莜宁凝眉问道。
祁千胤笑意一僵,“请问,我不在此处,应当去往哪里?”
“您今日生辰,洛良娣有喜,可谓双喜临门,您自然应去锦兰殿。”容莜宁微笑着说。
她现在有孕在身,脉象不显,暂时不便寻太医来,未免出现意外,还是远离太子。
况且,已有洛良娣喜讯在前,她遇喜之事,则需关键时刻再宣告,否则怎够隆重!
“……”祁千胤苦笑道,“莜宁似乎愈发不在意我了?”
洛良娣爱霸占着他,其余妾室亦是争宠不断,唯独莜宁……
不对!此前一个月里,莜宁分明变化甚大,对他时而温柔,时而撒娇,甚至耍些脾气。
怎地又恢复至往日?似乎他没有利用价值一般……
“莜宁,今日我生辰之喜,兴许嫡子便会到来。”祁千胤无奈道。
容莜宁轻叹一声,“殿下,您将再添子嗣,今夜瑾瑜有些闹人,我需好好哄女儿。”
不好意思,本宫已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