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半,容玖玥行至一座华丽至极的宫殿前——凤仪宫。
金碧辉煌的殿门缓缓打开——
整个殿内铺着色彩斑斓的地毯,其质地极其柔软,让人行走间,仿若踩在云朵之上。
似乎唯有殿门口处,隐约可见微露在外的一角金砖。
再看宫殿的墙壁,上面镶嵌着无数颗璀璨的宝石,宛如星辰闪烁,闪耀着夺目光彩。
此外,还有一面金丝雕花的巨大屏风矗立在那,其上彩绘仙境,美景令人眼花缭乱。
无论桌案还是梳妆台,到处都摆放着硕大的夜明珠,它们犹如一盏盏明亮的宫灯,照亮整个宫殿。
那些数不胜数的金簪、珠翠以及耀眼夺目的宝石,则随意地散落各处。
总而言之,此处不似寝宫,而是一座装满奇珍异宝的宝库。
然而,除却这些俗物,殿内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正中央那张纯金打造的宽敞床榻。
四周垂落着正红色月影纱,榻上摆放着龙凤呈祥的大红寝被。
还有,自榻上延伸至地面……两根长约数十米的金链子……
“此乃南诏历代皇后所居宫殿,孤已命人修葺一新,如何?可还满意?”
赫连璟一步步走向床榻,转身斜倚在榻上,笑容肆意地看着容玖玥。
此刻,容玖玥只觉得,这满室金红交错的光芒,刺得她眼睛微痛……
“哗啦啦——”
一阵金属磨擦的声音响起,只见赫连璟托起地上的金链。
“这两根看似是金链,实则由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孤不喜玄色,故而命人镀上黄金。”
“孤的太子妃……你是自己戴上还是让孤亲自来呢?”
赫连璟悠哉起身,手托铁链,一步步靠近容玖玥。
“你的内力虽被压制,但终究没有完全丧失……你又实在不听话,如此孤才可放心。”
他慵懒的声音带着笑意,却犹如地狱恶魔在低吟。
“……”容玖玥嗤笑一声,继而面无表情地夺过铁链。
幸好铁链环扣处缚以柔软丝绸,不至于磨损皮肤。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扣在自己的两只脚腕上,闻得声音,便知内里机关重重。
除却铁链的钥匙,应只有那把千年玄铁精华打造而成的匕首,方可斩断。
老狐狸心细,定会随身携带……
“这般听话吗?”赫连璟挑眉笑道。
“不然呢?”容玖玥面露讥讽,“你这脏东西离我远点,浑身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气息!”
“……”赫连璟再难维持淡定,不禁面色扭曲,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孤是腌臜之物又如何?你还不是要在孤的身下承欢!”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你这废物东西!解毒了吗?”容玖玥冷笑着提醒。
闻言,赫连璟瞬间震怒,“那老头果然与你是一伙的!解药在哪!”
六月中旬回国,至今已有半年,国师却依旧未能解毒,以致现在他犹如废人一般!
谁知,容玖玥未曾搭理,只是拖着沉重的铁链,行至窗边榻上落座。
“容玖玥!”
赫连璟的吼声震彻殿宇,整个人宛如一只怒发冲冠的“红毛鸡”。
“你信不信……孤现在就要了你!”
“不信,你这废物……不行!”容玖玥毫不畏惧地讥讽道。
此刻,赫连璟怒极反笑,“即便孤现在余毒未清,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孤身下承欢!”
说话间,他甚至欲解开玉带,朝着容玖玥走来。
“那你可知道……我亦有诸多法子即刻自尽,你是否要尝试一下?”容玖玥幽幽言道。
赫连璟脚步一顿,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孤?真乃笑话也!孤岂会在意你的性命!”
“非也,你甚是在意……”容玖玥毫不留情地戳穿其言。
“你千方百计劫持我来南诏,想必我身上有你急需之物……”
她稍作停顿,故作高深道:“除却生死之事,我着实难以想到其他……我身上有你的救命药引,我若殒命,你亦命不久矣!”
虽是揣测,但容玖玥的语气中显然透着几分笃定。
尤其是,她瞥见赫连璟眼底闪过的一丝惊愕,心中愈发坚信不疑。
“所以说啊……莫要惹我,否则我宁可同归于尽!我乃大夫,即便四肢被紧紧缚住,亦有法子自我了断,甚至憋气亦可致死!”
容玖玥直视着赫连璟,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语。
赫连璟此人,看似癫狂,内心实则极度渴望活下去。
果不其然,适才还准备宽衣解带的疯子,只能被迫敛去怒容,不自觉地往后稍退半步。
他话锋一转,“护国公已死,中箭受伤之后,坠落万丈悬崖!”
闻听此言,容玖玥心下一沉,袖中的双手骤然握紧,但面上依旧淡定,毫无异色。
“你的话,我一概不信,我夫君自会福寿绵长,岂会如你这般短命!”她甚至展颜一笑。
老狐狸不会出事,绝对不会……
“短命……”赫连璟低声呢喃,忽而纵声大笑,只是癫狂的笑容中似有一丝哀伤闪过。
须臾,他笑声渐止,冷声道:“若非丽贵妃那蠢货瞻前顾后,你岂有机会嫁与他人!”
“太子妃,孤让你见见故人吧……”
赫连璟的话音刚落,只见门外走进一位素衣女子。
正是东祁前来和亲的永宁公主。
“太子殿下,容玖玥已至,您当信守诺言,放我离开……”她甫一进殿,便赶忙提醒道。
察觉到身侧投来的目光,她转头怒视着容玖玥,“和亲之人本就是你,本宫是无妄之灾!”
“蠢货。”容玖玥移开视线,只丢下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你……”
“孤的太子妃并未说错!”赫连璟缓声应和道,“东祁传来消息,丽贵妃已被赐死,母族遭流放,这一切皆因有你这个好女儿啊!”
“绝不可能!”永宁公主颓然倒地,不住摇头,泪水潸然而下,“父皇不会如此绝情……”
赐死母妃,流放乔家,这些都不足以令她心生绝望。
然而,事已至此,她归国之后又将何去何从,皇宫已是回不去……
此时,赫连璟轻拍手掌,门外即刻有数名侍卫躬身而入。
“将这冒牌货,扔进蛇窟饲蛇!孤心悦永宁公主,一月后与公主成婚。”他微笑着吩咐。
“是!”
永宁公主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侍卫捂住嘴巴,强行拖了出去。
对此,容玖玥面不改色,她抵达南诏之日,便是永宁公主的死期,不蠢之人皆明白。
自此以后,她即为东祁前来南诏和亲的永宁公主。
“我有夫君,此生不会再嫁,而且你这脏东西……不配!”容玖玥淡声道。
“你这性子着实有趣,但言语最好收敛些,否则孤不动你,也可杀了服侍你的宫人!”
赫连璟的声音充满了威慑,殿外的宫人们,瞬间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淡定的容玖玥终是未能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你莫非是在说笑?竟拿南诏的宫人来要挟我?她们与我有何干系?我有那般菩萨心肠吗?”
“来……动手吧!将你爹娘还有兄弟姐妹都带来,逐一诛杀,看我是否会皱一下眉头!”
言罢,容玖玥面露不屑,甚至抬手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可别光说不做假把式,废物,难道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她冷言挑衅。
“容!玖!玥!”
赫连璟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无力感,如潮水般自心底涌起。
“这些人的生死你全然不顾,那么他们呢?你的外祖母、舅舅……尤其是孤新册封的荣安王!”
就在这时,面色苍白的苏绾,入内禀报:“主君,景相与景老夫人,还有荣安王,于殿外求见。”
“有请!”赫连璟手臂一挥。
少顷,殿门口传来动静,百无聊赖的容玖玥,缓缓抬眸望去——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其左侧是一名年逾不惑的男人。
然其右侧,那位身着金丝绛色锦袍的少年,实乃好生眼熟啊!
原来,南诏的荣安王,正是东祁先辅国大将军之子——容之墨。
她的那位嫡亲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