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坡酒店是位于榕城市城郊的一处特色酒店,因其可以自助式入住、有绝佳的私密性,加上各具特色的主题套房,自开业起就成为了榕城市情侣们约会的圣地。
上午八点,情人坡酒店的客房服务员刘爱芬准时推着工作车,开始对自己负责的9楼房间进行客房打扫。
她手脚麻利的清理了几间已办理退房手续的房间,来到这一层走廊转角处的9008号房,这间房在酒店系统中显示的预定时间是到早上八点,但这会儿时间已过了九点,可顾客却没有办理退房和续订,电话也没有人接。
“叮咚、叮咚!”
刘爱芬按了门铃,又招呼道:“打扰一下,客房服务!”
房内悄无声息。
自打酒店开业以来,时常有客人忘了自助退房就离开了,刘爱芬对此已见怪不怪,她掏出万能卡,刷开房间门。
这是一间希腊风情的客房,有一张奢华的圆形大床及繁复华丽的床幔。
一开门,一股淡淡的臭味、混合着食物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什么味儿啊,”刘爱芬嫌弃的扇扇鼻子,转念一想,“可别是喝多吐在房间里喽!”
她连忙探头往卫生间里查看,却发现卫生间里非常干净,所有清洁用品都还维持着房间售出时的状态,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可系统明明显示这间房已入住成功啊?
刘爱芬疑惑的摇摇头,又往房里走,床幔层层叠叠的挡在床前,她顺手撩起床幔准备换床单,余光扫到床上,竟看到一双赤裸的脚!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退了两步,嘴上不停道歉:“抱歉、抱歉打扰了,刚敲门了您没吱声儿,我以为已经退房了。”
回答她的还是寂静,以及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一种说不清来由的凉意顺着刘爱芬的脊背慢慢爬上心口,她硬着头皮又大声问道:“客人?刚客服给您打电话,您接到了吗?”
依旧无声。
刘爱芬脑子里瞬间蹿过无数念头,人真能睡这么熟吗?
还是晕过去了?
再或者……死了?
刘爱芬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哆嗦,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报告给经理,可怎么说?说看到一双脚?
她咬咬牙,探着身子,用手中的床刷再次轻轻挑起床幔。
床幔打开,露出雪白的床单,然后一双惨白的、骨节分明的脚,再然后是猩红色的裙子……
再往上,映入眼帘的是……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临江省榕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榕城市公安局局长张远山此刻心情复杂,他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孩,目光从女孩那神似老战友的面容,挪到女孩左胸前那串熟悉的警号,不由得双目发烫。
“张局长,刑警程亦安,警号向您报道!”
女孩微微一笑,立正抬手,一个漂亮的敬礼。
今天是程亦安来榕城市刑侦支队报道的日子,她终于可以和爸爸一起,回到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延续他的脚步,来继续守护这个城市。
“好丫头!”
张远山喉头微哽,强忍着内心的激荡,端端正正回了一礼。
上次见这孩子时,她才刚刚毕业,还带着稚气,如今再见,已经是脱胎换骨、蜕变成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了!
张远山又是欣慰又是感伤,他清清嗓子,故作严肃的问道:“当初明明你是联考第一,可以留在市局,是我硬给你压在区分局磨了两年才给你调回来,你心里是不是偷偷骂我这个糟老头子多管闲事?”
程亦安弯了弯嘴角,缓缓摇头,淡然道:“怎么会怪您,当年我年轻浮躁,心比天高,上来就想办大案抓凶手。这两年在基层也经手了一些案子,见得越多,才知道自己当初多无知,也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
“当刑警要吃得了苦、沉得下心、耐得住寂寞,破大案是追求,但更大的追求是和谐社会,无案可破。我既然选择了做警察,那就得做一个好警察,才不辜负爸爸的警号,才对得起这身警服、警徽。”
“说得好!!”
张远山满意的点点头,长出一口气。
他此生最亲密的战友、最默契的搭档——程忠实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39岁。
而今,他心爱的女儿重启了他的警号、继承了他的遗志,将沿着他奋斗过的路,继续为法制为公平为正义而战,这不正印证了那句,老将虽死,薪火相传吗?
张远山心情大好,转身拿起帽子,就要亲自带程亦安去熟悉环境。
“走,丫头!还没去队里看看把,今天我来带你去镇镇支队里那帮臭小子!”
“这……”
程亦安有些犹豫,这上岗第一天,就让***带着去镇场子,合适吗?
“怎么,我这老虎都要去巡山耍威风了,你这小狐狸还不赶紧跟上?”
张远山哪里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支队里都是一帮混不吝的臭小子,倒不怕他们欺负人,就怕那帮没轻没重的,在这姑娘面前混开玩笑。
有他过去敲打敲打,支队长宋玉成是个最机灵不过的,后面必然能多少照应着点儿。
程亦安无奈低笑,长辈的好意,哪能推拒?
只得乖乖跟在张远山身后。
刑侦支队办公区在办公楼二楼西区,一个面积足有三百平的大办公区,此时居然是烟雾缭绕,如同仙境。
熬了一个大夜的支队众人,这会儿要么窝在椅子里打呼噜,要么叼着烟,硬撑着双眼趴在卷宗里。
支队长宋玉成既没睡觉也没看卷宗,而是咬着烟头对着墙上的地图自言自语。
他三十来岁年纪,本是个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长相,这会儿熬了个通宵下来,两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配上一圈胡子拉碴,足足老了好几岁。
“这人到底是打哪儿上的车呢?”他嘟囔了几句,郁闷的把烟头扎进烟灰缸,一转身,被身后不知何时驾到的张远山给吓了一跳,险些没跳上墙。
“哎呦喂我的大局长唉,您能别这么不声不响的蹲人后头,我这心脏可禁不得吓啊!”
宋玉成捧着胸口,夸张的大声抱怨,一条腿还伸长了去蹬身后睡得人事不省的傻小子。
这下睡觉的,埋卷宗的都刷刷站起来立正了。
张远山哭笑不得,他知道最近支队里为了那宗江滩男尸案不眠不休的熬了好些天,见大家都还睡着,特意悄无声息的进来,为的就是不打搅这帮小子们睡觉。
谁知宋玉成这个大聪明,硬是给大家都闹腾醒了。
“行了你,收了你的神通吧,你的心脏好的很,体检报告我可都看过了。大家该干啥干啥吧,累了就歇着,别硬撑,磨刀不误砍柴工。”
张远山没好气的瞪了宋玉成一眼,眼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又转过身来,嫌弃的扇开面前的烟雾,对宋玉成说道:“小吴呢,又被你们使唤去买早饭了?还是被你们这帮大烟鬼给熏走了?”
宋玉成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张远山敬了一根,说:“哪儿能啊,吴谢池那可是我们这儿的大神仙,谁敢使唤他,我们也就是趁他不在屋才敢抽抽,您今儿一大早来是有啥指示啊,是要找吴谢池吗?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宋玉成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清冽男生。
“我没时间,麻烦另请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