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上面的几点,你能接触的中年女性,你只敢暗恋不敢向前,又从一开始就成了你的感情启蒙。如果我没有猜错,极大可能就是你的某位老师吧。”
文雅笑着,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齐悦的面部表情,他越是想回避,文雅越是紧紧盯看着,随后还玩起了看表情说话,依次开始念起学校里的科目,从齐悦的脸色变化来进行推导。
“语文,数学,英语,化学,音乐……对,音乐。哦,原来是音乐老师。小学,初中,高中。哦,原来是高中。长头发?短头发?哦,是短发……”
文雅的推导指向越来越成功,如果把那个神秘女性的形象作一幅画像,那她的样子几乎就要跃然于纸上。
齐悦终于再也无法纵容自己内心秘密被这样抽丝剥茧,双手拿掌,连连恳求着请文雅不要再说了,并迅速将一只果盘放到她的面前,再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唉呀,好了好了,这份我请,您吃东西吧,放过我,求放过!”
如此凭着自己的观察力将齐悦的心思窥探明白,文雅心中不免得意,喝了一口茶笑得玩味,说:“你放心,少男情怀很正常,谁上学时心里还没点白月光呢,我不会嘲笑你,还会替你保密。”
齐锐收回一对窗边离开客人的杯子,目光不经意地透过玻璃朝街对面的位置看了两秒,然后重新回到吧台内。
“那姐姐你心里的白月光是什么样的?”齐悦取走文雅的茶杯,重新添上水后放到他面前,然后就开始以牙还牙般凑近了些,隔着吧台打量文雅,问:“那姐姐,你的眼睛里我又像谁?”
“嗯?”文雅吃着水果不以为然。
“姐姐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盯着我走神,眼神儿可不像看个陌生人。姐姐,我是三番五次的缠着你不假,你不也三番五次的搭理了我?我又长得像你记忆里的谁呢,是哪片白月光。”
“你倒是会举一反三,学得快。”文雅端起杯子喝茶,放下杯子时并没有选择掩饰撒谎,而说:“你有些像,但其实和他也很不像。”
“哪里不像?”
“你太爱笑了。他不喜欢笑。”
“这么严肃,难道也是老师?”
“那你可想错了,我和你不同道中人。”
“那就是同学了。”
“我打听了你的秘密,但可没问到具体是谁,你呢也就见好就收,扯平就好吧。再问下去,以后我们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
“好,那就不问,以后我和姐姐也算是相互保守秘密的人,关系更近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默契的统一观点。那便是,有时知道一个人的秘密越多,不仅不会将距离拉得更近,反而会推得更远。因为当下两人都觉得对方还可以做朋友,继续往来,就默契的收声再不延续。
一杯茶喝完,文雅也觉得该走了,就起身作别,但齐锐却让她等一等,然后迅速的脱下工作围裙,与同事交待两句后追着文雅一起离开。
“姐姐,我看你也挺闲的,陪我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文雅边走边反问。
“今晚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型室内演出,我有票,想去看看。”
“我不喜欢看小型演出,人多,地方小,杂得很。你自己去吧。”
“我买的是双人套票,必须得两个人一起入场。”齐锐掏出一张套票挥了挥。
文雅漫不经心地接过票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一个叫”魅”的国风乐队,在某个酒吧内演出的信息。
“一定要双人进场,那你要是没遇上我,那打算怎么办?”文雅反问。
“我就随便在街上找个陌生人一起。”齐悦看着街头的车流摊手。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随心所欲吗?”
“这叫灵活。走,姐姐,这边!”
齐悦不由分说地推着文雅拐弯过马路,直朝目的地去。
从小文雅接受的就是由柳清兰精心筛选过的教育,观看的演出或是歌剧,或是音乐会,或是舞台剧等等都是在大众观念里以高雅着称的东西。别说酒吧活动在柳清兰那儿像是不安定份子的聚会,就算是街头演出,都一向被柳清兰瞧不上。
文雅受柳清兰的影响从来只欣赏学院派传统演出,从不出入酒吧,如今她打算一解心中疑惑,做好了心理准备,看看那被母亲当作年鬼蛇神般的坏东西,到底能坏到什么样。
然而,真到了演出现场,下行一些台阶后进入到地下室酒吧后,文雅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牛鬼蛇神,有的只是在音乐与灯光中为乐队鼓掌,跟唱的年轻人,陌生的鲜活力量萦绕在室内。
原来,母亲的话也不尽然全是对的,她站在其中并不会如何。身边人群跟着音乐挥舞手臂,她也试着抬起来随节奏挥动了挥手,一种奇怪的、如同婴孩摸到了一件新物品的满足萦绕到心头,令她不由笑了。
这里不会有人认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这儿。
渐渐的,文雅享受起这个地方,在不断变幻闪烁的灯光下,暂时可以忘记一切所面临的困难,只听着那些陌生的音乐挥动手臂,就像是孩子得到了一件新玩具,沉浸于那种纯粹的,对新事物的满足享受。
跟着人群晃动,欢笑,直到影影绰绰间,文雅隔着人群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
文雅举高在头顶的手臂僵停在那儿,人群还在不停随着音乐节拍晃动,唯她如石僵立,一动不动。
是赵清城,他闲散地靠在一张桌边,正跟着音乐与人群欢呼。
他平常总一丝不乱的头发此时乱了,总一身得体考究的衣服,此时也换成了一件看起来很一般的卫衣。他只喝红酒的习惯也不在了,此时手中拿着一瓶啤酒。最重要的是,他在笑,不同于平常时候面对自己时,几乎也千篇一律的完美微笑,而是那种随意自然的笑,眼角眉梢的鲜活,生动得如同另一个人。
那,真是一个文雅从未见过的赵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