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赶回家这条路格外漫长,周祗这会儿没有手表,单靠自己对时间的估摸。他跟谢方宁到寺庙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在寺庙里待了大概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别看变数多其实大多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他推算时间应该是来得及回去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踏入家中时,耳中响起的系统声音却是:“当前时间为晚上22:02。很遗憾,玩家周祗并未在22:00准时入睡,今日的三点积分将扣除。玩家再接再厉哦,下次一定要注意时间~”
周祗气喘吁吁,听到这么句话感觉天都塌了。
两分钟?两分钟决定生死?!
“你,什么,表情?”谢方宁关上门后扭头就看到随意坐在地上一脸绝望的周祗,“又,有什么?”
周祗双手撑在地上,整个人后仰着,声音都有点哽咽了:“我说,下次就别晚上行动了呗?我晚上还有门禁呢。”说着说着他都觉得自己眼眶要湿润了,“扣我积分了!”
“……”谢方宁有些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周祗还是个爱钱的人?他想了想,只好开口,“多少?我补。”
周祗抬起头,竖起三根手指:“不多,三个积分。”
不多?谢方宁觉得有些好笑,不多你还难过成这副样子,跟没了三百个积分一样。他摇摇头,但还是掏出了身份卡给周祗发了三个积分。发完之后,他又发了十二个积分给周祗:“你的,夜晚,我买了。”
语气之豪气,让周祗都觉得佩服。
“好好好,那不然你也把我早上的时间买了呗?”周祗想到自己需要很早起来做早饭就觉得很痛苦,“省了我的早饭时间?”
“什么?”谢方宁的时间安排表跟谢方宁的不一样,自然不知道周祗的意思。
周祗摇头晃脑的:“我早上五点就要起来给我的‘妻子’做早饭……这也太早了。”
“……不,不行。”谢方宁拒绝了,“不买,这个。”他觉得自己拒绝的理由很正派,毕竟他们也没有在大早上就商量事情,当然不能给周祗的‘懒惰’买单。
等着睡觉的时候,周祗和谢方宁又犯了难。家里虽然有两个房间,但是只有一个土炕可以睡觉。两个人都没有跟别人睡一张床的习惯,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有个人妥协真在这大冬天睡地上去,只能将就将就一个人睡一头了。好在家里有好几床被子,土炕也够大,两个人两个被窝睡得分开点也还凑合。
于是,匆匆洗漱过后两个人就直接上炕睡觉了。
这一晚上周祗也没有敢睡死过去。
实际上他很疲惫,毕竟到处跑了一天,超负荷的运动让他的脑子也有点混沌起来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放空了。虽然闭着眼睛,但他总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微妙的变化。像是睡在他脚边的谢方宁只是一个翻身或者是一个深呼吸,他都能感觉到。
隐隐约约之中,周祗感觉自己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像是个女人,声音很轻柔。
“救救我……放了我吧……我不要……”
像是在哭喊又像是在求救,隐约之间似乎还有清脆得像是铃铛得声音,只是发出的声音是‘哗啦啦’的,不像是正常铃铛能发出来的声音。
周祗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往下坠,像是有无数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四肢和头,把他往深渊里面拉拽。他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他急促呼吸着,眼睛快速眨动,试图让自己从噩梦之中快速清醒过来。
外头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周祗这会儿才彻底回过神来。这会儿也不能再睡了,他轻手轻脚把衣服给套上,而后一边洗漱一边烧开水,顺手把从碗橱里的白面馒头拿了出来。灶台他还不会用,只能先在洗菜的盆里放了热水,又把放了馒头的蒸屉架在盆上。热水散发出来的热气把馒头稍微热了一些,周祗伸手摸了摸,感觉馒头似乎是有点软乎了。
“这就是,早饭?”谢方宁没穿外衣,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像是没睡醒一般。
周祗扭头跟他说了句‘早’,然后把碗筷都摆到了桌子上:“你也要起这么早?也好的,正好赶上早饭热乎了。”
“你,动静,大。”想不醒都难吧?
谢方宁打了个哈欠,然后去洗漱台洗漱,却发现属于自己的牙刷上已经被挤上了白色的牙膏。他愣了愣,扭头去看周祗,对方正好起身发现了他的视线。
“顺手的事情嘛,都给你做早饭了,那不得给你伺候好?”周祗笑嘻嘻的,谢方宁没办法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来。
于是,这一个上午,谢方宁整个人都有些发愣,做什么事情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他有点摸不透周祗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太正常。进副本前一天,他也有问过余闻堂,如果一个人从先前的敌对状态突然转变成过度关注过度示好,这是因为什么。
可惜的是,谢方宁并没有从余闻堂那边得到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余闻堂听到他这个问题就一直在嘲笑他,好像他说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不得不说,谢方宁也很后悔去问余闻堂这个问题,这不是自己上赶着讨嘲讽么?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问的是余闻堂。这也怪余闻堂一天到晚围在他周围,不然他也不会逮着身边的人直接问。
中午谢方宁做了午饭,他特意去隔壁请教了一下怎么生火做饭,又收到了隔壁大爷大妈给的鸡蛋青菜之类的,就简单做了个青菜鸡蛋汤又炒了个鸡蛋,他尝了一下味道感觉还不错,很满意自己的佳作。等到周祗回来的时候,却没想到他还端了一个大碗,碗里头是两块超级大的红烧肉。焦糖色泽很漂亮,闻着也很香。
“快快快!”周祗笑嘻嘻的,“谢方宁,前边的奶奶给了我红烧肉,好香啊,肯定很好吃。”他把碗放在了桌子上,手指捏住自己的耳垂,笑得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谢方宁反而有些笑不出来。他看了看灶台上特意热在那边的两个菜,又看了看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嗯。”
周祗扫了一眼兴致缺缺的谢方宁,又看到了灶台上的两个菜,登时又笑着走到灶台边,把两个菜端到了桌子上:“你真厉害,居然会用灶台了!晚点教教我啊!”
“好。”谢方宁这时脸上才有了点笑意,“好吃,吗?”
“超级好吃!”周祗夹了整整一大筷子炒鸡蛋,“真的很香,你以前是做厨师的吗?”
情绪价值给到位了,谢方宁笑出了声:“太,夸张了。”他又舀了一碗汤放在了周祗手边,不得不说做菜的人最喜欢看到的事情就是吃饭的人把饭菜都吃光。
下午,两个人又出了门,这一次倒是很快就遇上了余闻堂和陆朝漾两人。四个人在村子里闲逛着,没过一会儿又遇上了裴川今,只是他似乎被人缠上了。
“你不能走!”一个男人死死扒拉着裴川今的手臂,“你跟我媳妇有一腿被我抓到了就想这么就走了?”他这话无疑是平地惊雷,周围的人都从自家院子探出了脑袋,这事儿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小事。
裴川今一脸不耐烦:“我没有,是她扑上来的。”
“你什么意思?”男人不依不饶,“你说我媳妇勾引你?真是笑话。”
“你打了她,她受不了跑出来扑到我身边希望我帮忙。这件事情你不是比谁都清楚?我并没有说她勾引我,你也别用男女问题来掩盖你打她的事实。”裴川今倒是不气不急的,还能语气平缓地把事情说清楚。
“老子要这个老婆花了万把块钱,我打她两下又怎么了?”男人不以为然。
周祗看了一眼周围居民的表情,他们似乎对于男人的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似乎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就是对的没有什么问题。
“行吧。”裴川今看了两眼屋子里边已经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女人,他妥协了,“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以为就这么句话就好了?”男人并不打算轻易放走裴川今,“起码一千赔款。”他犹犹豫豫给出了个数字。
“天杀的,你这是在抢钱吗?”陆朝漾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打算帮裴川今吵架。也就是她上前的两步距离,让她看清了屋内女人的状况。
那个女人的头发枯燥且杂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小腿上都是青紫交错的伤痕,有些结痂了有些还渗着血珠子。她蜷缩在桌子底下,一动不动,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了。
陆朝漾有些震惊,她从前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但好在有福利院的庇佑,倒是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毒打。眼前这个女人的生活很明显已经不能用‘艰苦’两个字来形容了。
“你把她……打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