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雅有点后悔许下那三十个愿望了。焱的第二个愿望就是要和她睡一起,她曾一度表示自己可以在在丛林里搭建个小木屋,让焱睡大床。
但焱不在乎睡大床还是小木屋,只要和芙兰雅睡在一块,她都不挑。
芙兰雅考虑到约翰牛的自有国情,曾一度怀疑焱的性取向可能有一点问题。她已经到了十八岁,个子比焱矮一点,但也到了一米七,发育也很不错,很招人喜欢,但她没想到招来了神明。
联想到神父喜欢小男孩,那么男神喜欢帅小伙,女神喜欢大姑娘应该是再正常不过……个屁啊!
芙兰雅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焱的第三个愿望,就是让芙兰雅包三餐,反正她每天要做自己、珊乐、玛丽、哈尔还有斯蒂尔奇在内的一系列宠物的伙食,再加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四个愿望是陪她逛街,并且和她一起做头发做美容,并且一起买买买。而为了陪她逛街,可怜的珊乐不得不代替芙兰雅完成文职工作,但涉及到魔药的部分也只能留给芙兰雅回来完成。
第五个愿望是和她一起坐摩天轮,在摩天轮的最高处看了一场灿烂的烟火。傍晚的朗顿城亮如白昼,就像太阳从未落下一般。
芙兰雅靠着窗户,往下面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个攒动的脑袋,烟火的光芒映射在他们的脸上,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这是她第一次坐摩天轮,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盒子里的人,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但她也知道,精彩是给人看的,盒子外的人看得见,盒子里的人也看得见。
她想打开窗户,像一只鸟一样飞出去,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自由,而是站在地上的人类向往着天空,向往着在云海里遨游,想要做到自己在此以前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
也可以不只是飞翔。
她以前听别人说,人要像一棵大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她不明白,鸟儿明明也没有扎根,为什么它们就可以自由地飞翔呢?
当她去问塞尔伽女士的时候,塞尔伽女士是这样回答她的:
“小芙兰雅,因为鸟儿和大树是不同的;人与人之间也是不同的。鸟儿生来就是鸟儿,所以它生来就属于天空;大树始终都是大树,所以就算它根扎得再深,它也够不到天上的云朵。这个世界生来就是不公平的。”
她一开始觉得大树可怜,明明渴望高处的阳光,却勾不到天空。但是大树嘲笑她的天真,笑她活在阳光下,一辈子都见不到阴暗的地底。
“你在想什么?”焱坐在芙兰雅斜对面,温柔地注视着她。
“我想起小时候,塞尔伽女士问我的问题,她问我,所有狼人都该死吗?我犹豫了,我曾死在狼人的手中,身体被撕裂开的疼痛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但我应该因为一只或者一些狼人,就去仇恨这一个种群吗?”
焱静静地听着,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
“我一开始觉得,狼人有好有坏,就和人类一样。我们可以除去其中较坏的那一部分,然后和保留人性的那一部分和平共处。然后塞尔伽女士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头狼人伪装成一个从未吃过人的善良的狼人,你会怎么做?”
焱知道这个问题的根源,塞尔伽曾经被狼人欺骗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脱离了丛林中的修行时光,回到了人类的怀抱。
“我知道圆月协会里记录了这样一批特殊的狼人,也知道塞尔伽女士的想法绝对不是赶尽杀绝,但我就是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好的狼人和坏的狼人彻底分割开来。她教给我一个方法:‘如果时间足够让你分辨清楚这个狼人的好坏,那就可以30先留下他;如果不够,宁错杀不放过。’”
“这很符合她的个性。”
“是啊,我曾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温柔细腻善良的女巫,总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可后来发现我错了,她性格跳脱,总是喜欢冒险,为人还大咧咧的,如果不是薇里娅一直在帮助她,她表现不出来温柔细腻的形象。”芙兰雅有些感叹。
“她很幸运,收了你这个学生。”
“是我很幸运,遇到了塞尔伽女士。”
“或许你们都很幸运吧。”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把单间的窗户打开,晚风吹过芙兰雅的长发,那片天空似乎唾手可及。
焱走了出去,站在摩天轮外面,向芙兰雅伸出手:“小芙兰雅,要体验一下触摸天空的感觉吗?”
芙兰雅一阵恍惚,记忆好像回到了八岁的那个夜晚,在鲜血淋漓的房间中,也有这样一个人曾向她伸出手来:“想不想亲自报复回去?”
她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握住了焱的手,一如十年前握住塞尔伽女士的手一样。
拴住女孩子心的方法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战胜她所面临的所有困境,就像塞尔伽,就像焱。
芙兰雅在空中站定,就像踩在了地面上,但比那更奇特:她试探着往上走,面前就仿佛真有一节向上的楼梯;当她想要往下走时,那节楼梯就调转了方向,往下去了。她在空中可以随意行动,无论上下左右前后,一切都随她心意。
焱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陪她看着远处的灯火,等到芙兰雅走累了,在空中坐了下来:“姐姐,谢谢你。”
这是她这些天里叫得最情真意切的一声。
“不客气。”焱也坐了下来,就坐在芙兰雅身边,“关于你说的鸟儿和大树的故事,小芙兰雅。鸟儿生来属于天空,大树生来属于大地,而你,我的小芙兰雅,天空和大地都没有办法让你停住脚步,你不是鸟儿,也不是大树,你是小芙兰雅。”
芙兰雅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天空,似乎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鸟儿和大树对她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