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夜受伤之时起,三皇子便因着剧烈的疼痛昏迷过去,即便是快马加鞭将人送进宫,由吕术诊治。
在看见被撕开一道口子的伤势时,哪怕是个老头子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即便已将那处缝合,吕术也是丝毫不敢懈怠,彻夜守在床前,生怕一个疏忽导致伤口化脓。
恒武帝陪在苏贵妃身边一个劲儿安慰着,却是迟迟未曾传唤带着儿子跪在外头的靖王。
直至三皇子终是在阵阵刺痛下醒来时,睁开眼便瞧见母妃哭的梨花带雨,守在床榻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那一瞬间,赵肃还以为自己仍旧处于梦中,否则母妃怎会待他如初和颜悦色?
他强撑着想起身,却被身下的疼痛拉回思绪。昨夜,他似乎伤及命门!
随即便瞧见父皇也是满脸担忧的站在榻边:“皇儿醒了?现下你伤势严峻,暂且躺着,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苏贵妃却是抹了把泪水问道:“肃儿,昨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这伤可是赵文州做下的?”
见母妃嘴里没有一句关切,只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眸光闪烁着狠厉。
他便知晓,母妃心里是有了成算。
但思绪飘回昨夜,当时场面太过混乱,他只知道当时府邸内混入了刺客,至于刺客是不是赵文州带来的,他却是不能确定。
但母妃此番定然是不愿听到旁的,是以他也只能阖上眸子沉默不语。
但他不说话,却并不妨碍苏贵妃言之凿凿道:“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个孩儿,这成亲还未有月余,便遭此重创,日后还不知可会留下什么病症,您定要替肃儿做主啊陛下!”
苏贵妃扑进恒武帝怀中,哪怕是哭诉,也别有一番韵味,只哭的恒武帝心下十分难受,面色也逐渐阴沉起来。
对此,他怒不可遏道:“爱妃你且宽心,肃儿定能安然无恙。”
随即便拍了拍苏贵妃柔润的肩头,跨出寝殿便瞧见整整齐齐跪在外头的靖王一家子!
只见靖王府此刻早已哭肿双眼,两颊更是有着明显的淤青,显然是在昨夜便被靖王给揍了一顿!
对此恒武帝只当瞧不见,面色冷厉朝着赵文州道:“文州你且来说说,何故要重伤你皇兄至此?”
闻言,埋头跪在地上的赵文州,瑟缩着身子却始终不敢抬头,声如蚊蝇般解释着:“陛下,昨夜侄儿的确与三哥起了冲突,但是三哥那伤当真不是我所谓啊!
昨夜侄儿的确是冲动了,与三哥动了刀剑!但是后头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名黑衣刺客!他...他提剑便砍,一阵打斗后,三哥便身受重伤下体血流不止!
随后,我父王便冲了进来,一见着三哥伤势,便是劈头盖脸将侄儿一顿好打!任凭侄儿如何喊冤,都无人相信!
陛下,侄儿当真是冤枉的啊!”
说罢,赵文州终是鼓起勇气,抬眸看向站立在上首的恒武帝。
果然,恒武帝眯着眼瞧见赵文州脸上各处青紫,但对此他却是不置可否。
转而看向靖王,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随即靖王便重重嗑下头颅,却未曾替这个儿子辩解一句,只嗓音低沉道:“陛下,要杀要剐臣绝无怨言,一切都是小儿咎由自取!”
岂料靖王说完,跪在他身侧的靖王妃却是声嘶力竭扑到靖王身上扭打起来:“你说的都是什么话?王爷您可就这么一个嫡子,难不成当真就瞧着孩儿去送死吗王爷?”
靖王妃也不过只是个妇人,跪在殿前整整一夜,此番哭喊厮打之下很快便露出疲态,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却还是犹自哭泣不止。
而殿内的苏贵妃在恒武帝离开后,便立即遣散周遭婢女,吕术也是极有眼色凑近了低声道:“娘娘,方才陛下在此有些话老夫不好说的过于明了。
但有些事,老夫还需与娘娘明说,三皇子这伤乃是损坏了根基。
日后子嗣怕是艰难...”
说罢,躺在床上的赵渊倏然瞪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双手死死抓握床沿。
闻言苏贵妃也是不可置信道:“就没有一点旁的法子了?”
吕术叹息一声摇摇头:“伤口太深,哪怕是被老夫接上了,但也只是死肉一块,又何谈孕育子嗣?”
“不!不可能!母妃,您想想办法可好,儿臣绝不能变成个废人啊母妃!”
躺在床上的赵肃此刻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场梦,醒来他定然还是个完整的男人。
但短短几个呼吸间,苏贵妃便迅速镇定下来,她眉目冷厉朝着吕术道:“此事绝不可再有第三个人知晓!对外你只需宣称送来的及时,将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随即她俯下身子难得眉目柔和几分,抚摸着儿子满是汗水的额头柔声道:“母妃定不会叫你白白受此大罪,皇儿你需谨记母妃方才的话,可明白?”
在她的安抚下,赵肃逐渐冷静下来,转而那双与苏贵妃算不得相似的面庞,眼神空洞露出诡异的嗤笑。
吕术不忍在与这癫狂的母子相处下去,转头便告辞离去。
殿外的哭喊求饶声不断,恒武帝眸光冷冷的睥睨着几人,心中冷笑不已。
他这七弟当真是以为自己老糊涂了不成?以为上演一出苦肉计,便能将此事蒙混过去?
随即他便不客气道:“既然七弟都如此说了,如今肃儿伤势还不知后续可能恢复!
而文州伤人在先,即刻起,便交由京兆府收监,至于该如何惩治,自有律例来定夺!”
说罢,靖王便是恭恭敬敬叩谢恒武帝,而一旁的赵文州在被侍卫拖下去时,却见靖王妃猛的窜起身子,死命拦在儿子身前,大有一副谁敢碰她儿子一下,便要与之拼命的架势!
恒武帝眸光闪烁看向靖王,面上透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随即靖王便阴沉着脸,站起身直接上前便给了靖王妃一脚,这一下实打实踢中了靖王妃心窝处。
只见其吊着一口气没喘匀,转瞬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见状靖王没有丝毫怜悯之意,若不是这蠢妇娇惯,他靖王府世子能长成如今这混不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