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在苏素馨的哀求下,鹿从南松了口,答应将鹿净秋从杂物房放出来。
鹿净秋是个倔性子。
虽然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但还是嘴硬说不饿。
徐文心担心她身体出问题,将美味营养的饭菜送到她的房间。
苦口婆心地哄了一轮又一轮。
鹿净秋才勉强吃下去。
可见,心中的闷气和怒火堵满了她的肠道。
……
鹿问夏站在杂物房门外,朝里瞥了一眼,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如果不开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但鹿净秋是幸运的,杂物房的灯一直亮着。
不像当年的鹿问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抬手关上灯,好像在给自己做试验。
可惜,失败了!
噩梦卷土重来。
鹿问夏假装淡定,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她以为六年过去了,那些画面会淡去一些。
刚关上卧室的门,闭上眼那一刻,她骗不了自己。
汹涌的记忆像洪水猛兽般朝她而来。
鹿问夏钻进被子里,蜷缩着身体。
“不要,不要……你们放开我!”
那群恶魔向鹿问夏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撕扯着她的衣服。
最后撕的破碎!
若不是她聪明,说自己有那种病。
还说的情真意切,一点也不像撒谎。
吓得那些外国小混混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她肯定会被他们欺身压下,要是怀.孕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即使勉强保住了清白,可那些小混混怎会轻易放过她。
鹿问夏的双手和嘴巴被折腾了一夜。
她眯着眼睛,筋疲力尽。
欺负她的那些小混混以为她睡着了。
那扇门虽然关着,她眼前的世界也无比漆黑。
但耳朵却分外敏感。
门外的嘲笑声和交谈声,她听的真真切切。
是苏素馨吩咐人干的!
叫人给她一点教训。
这对于鹿问夏来说,何止是一点。
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她抬手死死握住胸口那块玉坠。
咬牙切齿!
苏素馨先毁了她的名声,再试图毁掉她的清白。
若是她不活着回去,好好地站在苏素馨的跟前。
鹿问夏感觉自己这辈子就白活了。
她掀开被子,攥紧了拳头,接受被血淋淋的记忆洗礼。
坏人不能等老天爷去收,鹿问夏要亲自去。
她要做这家人的人间活阎王,去致敬那些黑夜中的呜咽和怒吼。
鹿净秋关在杂物房区区一天一夜算什么!
和她相比,屁都不是。
……
鹿从南知道了顾瑶怀孕的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
连带着鹿家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也烟消云散。
他心情大好地回到鹿家。
苏素馨看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心里却憋屈的很。
也不知道这臭男人昨晚钻在哪个狐媚子的被窝里。
像吃了回春丹似的。
但当下最要紧的是修复夫妻间的关系,苏素馨只好忍气吞声。
鹿从南悠闲地坐在花园里,喝着刚新鲜泡好的茶,平板的界面是最新的财经新闻。
苏素馨双手捧着装有绿茶酥和枣泥方酥的碟子来到花园,落座在他的身侧。
苏素馨一脸娇俏的模样,似撒娇般地示弱,“老鹿,这是我刚做好的点心,有你最喜欢的绿茶酥。”
她贴心地将碟子捧到他的跟前。
鹿从南从中拿起了一块,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自从他知道顾瑶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无论吃什么、做什么都心旷神怡。
鹿从南抬眸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好吃!夫人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苏素馨特意在他身旁蹲下,像只乖巧可怜的小猫,“老鹿,晚宴的事情,净秋和悦冬都有不对的地方,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这俩姐妹感情一直挺好的,偶尔吵吵闹闹也正常,你说哪家没个磕磕碰碰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鹿从南也不想追究。
他盯了会苏素馨,这些年,她操持这个家也不容易。
更何况,他在外头藏了一个顾瑶,多少有点觉得对不起她。
鹿从南握起她的手,温和道,“素馨,你和我都多少年夫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辛苦了!”
苏素馨听见鹿从南这么说!
她顿时松了口气,笑眯眯地看着他。
眼下氛围正好,苏素馨见机行事。
她轻轻抿了抿唇,和煦说道,“老鹿,净秋的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我在想是不是该给问夏寻一门好亲事,毕竟问夏是姐姐,妹妹都订婚了,姐姐还没有着落,这外头怎么看我们鹿家!”
鹿从南倏然直起身子,若有所思。
苏素馨这话说的在理!
他可不想落人口实。
“夫人有什么提议?”鹿从南知道,她既然说出来了,那肯定是有备而来。
苏素馨试探的语气,“你觉得侯家二房的侯长镜怎么样?前些日子,俪群会聚会的时候,侯太太说想给儿子找一媳妇,我就顺嘴问了一下,发现他和我们问夏倒是挺般配的。”
鹿从南拧了拧眉,狐疑道,“你说的是做建筑材料的侯家?”
“是啊!”苏素馨眨了眨眼眸。
“他们侯家,和我们比,是不是差了一点!”鹿从南皱了皱鼻子。
这亲家似乎不太合他的心意。
不理想!
苏素馨使出浑身解数,道,“侯家嘛,比我们鹿家是差一些,但在京都也是世家中的上流,而且侯长镜是二房独子,咱们问夏嫁过去不吃亏!”
她知道这个说法并不足以说服鹿从南,接着补充道,“老鹿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东郊那块地皮吗?当年侯老爷分家的时候,那块地皮就落在了二房手里。”
鹿从南听完,眸底闪过一抹喜色。
苏素馨分析的头头是道,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想要什么。
鹿从南轻抚了一下她的手背,眼角露出笑意,“那就辛苦夫人安排一下。”
苏素馨神色显出担忧,“那问夏那边……”
鹿从南道,“我去和她说。”
俩人相视一笑。
……
笃笃——
这是鹿从南第二次敲鹿问夏的房门。
“爸爸!”鹿问夏眉角有些诧色。
“夏夏,爸爸想和你聊会天。”鹿从南忽然像慈父一般。
鹿问夏当然不能拒绝。
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心里头还是咯噔了一下。
鹿从南又一次坐在了小沙发上,他看着女儿憨憨地笑了笑。
真是像足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混球玩意!
“爸爸,喝茶。”鹿问夏从茶壶里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客气又略带尴尬的气氛,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那天晚宴回来的急,也没顾上你,爸爸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鹿问夏笑笑道,“爸,你这是干嘛呢!我都长这么大了,还能丢了不成。”
她当然不会计较,因为她对这家人,早已槁木死灰。
“你母亲也已经教育过净秋和悦冬,你别怪她们。”鹿从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鹿问夏看向父亲的眼神有几分落寞。
但很快她便遮掩起来,相信一向视若无睹的父亲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面上堆着笑,附和鹿从南,“父亲说的对!”
心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是。
鹿从南倏然牵起她的手,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夏夏,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婚姻大事,你妹妹已经订婚了,你是姐姐,原本应该安排在前头。”
男人言语中好像透着一股无奈。
“之前你一直在国外,家里也不好替你安排,最近你母亲替你看了一户好人家,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鹿问夏总算知道父亲敲门的由头。
她不好立即拒绝。
第一,现在不适合把关系闹僵。
第二,她不能驳了鹿从南的面子,既然他亲自来说,必然心里是默认同意的。
鹿问夏朝父亲抿唇一笑,“辛苦母亲了!那就依父亲说的,先见见。”
鹿从南高兴地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好好好!咱们先见见。”
鹿问夏看着父亲起身离开的背影,黯然而轻嘲地一笑。
想把我赶出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