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几个青年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聊着趣事。
陈勇站在床前,拿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庞。
聂小新双腿盘坐床上,手里翻着高一的英语课本皱了皱眉。
聂小凡趴在床上,深邃的眼睛里蓄满笑意。
此时,宿管走了进来。
“石安!赵金根,陈林坤,有人找你们!”
聂小凡转身坐起身子,道:“谢谢!”
“不用谢,快去吧!别让两个姑娘等久了!”
饭堂外的小公园里,竹叶沙沙作响,树叶在晚风中飘荡。
池塘里,金鱼自由地吐泡。
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五个少男少女坐成一圈,时而欢笑,时而打骂。
“小新,你们今天打电话回家了吗?”
聂小新看着陈遥遥,突然拍了一下额头,道:“哎哟!忘记打电话了,真是的!”
陈遥遥叹了口气,道:“那明天抽空打回去吧!”
聂小凡微微一笑,道:“他啊!有人请吃饭就什么都忘了!”
陈勇看了看聂小凡,笑道:“他可不是为了吃的!”
“是吗!那是为了什么?”
陈勇没有回答,只是唱起了一首经典的流行歌曲。
“因为爱所以爱,啦啦啦啦…”
聂小凡皱了皱眉。
“你别唱了,歌词都记不住,丢人现眼!”
陈勇看着聂小凡,道:“你是不是觉得朱孝茹女神喜欢你!我靠,她还指明说来找你!哎,她悄悄的跟你说了什么?”
聂小凡道:“神经病!干嘛要告诉你!”
“靠!”
聂小新看了看他们,笑道:“我们三人站一起,就小凡没我们壮吧,也要矮一点点,皮肤还黑,女神怎么可能看上他呢!管她说什么呢!他们不可能!”
安琪看了看二人,道:“小凡还在长身体呢,他现在只比你们矮一点点,还有啊,他不黑,那是健康的肤色,最重要的是,他比你们两个帅!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你们都比不上小凡!”
陈勇笑道:“气质这种东西也只有你看得出来,安琪,你不用这么夸他吧!”
聂小新无所谓地笑了笑。
陈遥遥看着他们道:“关于这个,我还是和之前路上说的一样,不论谁喜欢谁,都给我打住!你们现在不能谈恋爱,你们太小了,很容易被骗的,明白吧!”
“姐!感情怎么能控制呢!我觉得之前小清说的不错,感情与年龄没有太大关系!”
“对啊!遥遥姑姑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陈遥遥看着陈勇和聂小凡,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听话是不是?”
“听!”
“好!听话!”
陈遥遥道:“行!回去休息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到了月底,车间的生产每天如火如荼进行着。
这短短的时间里,让聂小凡对工作有了更深的体会。
此刻,王保牛训斥员工的刺耳声响彻车间。
聂小新抬头望去,二班所有工人整齐站成一排。
陈勇低垂着头。
聂小凡昂首挺胸,表情倔强又委屈。
阿莫看了看聂小凡,道:“做事慢手慢脚的还那么粗心!猪吗!”
聂小新听着阿莫的声音,突然想起聂小凡曾经跟他说过这个人,聂小凡的气话还在聂小新的耳边回响:“要不是他哥是组长,我早就揍他了!”
王保牛看了看聂小凡,又看了看组立部退回的返工产品,愤怒又无耐,这回退货可把他气坏了,想着马上就要晋升为副组长,但是自从聂小凡和陈勇来了以后,返工从不间断,这对他的管理造成污点,直接对晋升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当然,他也不能确定返工的是不是聂小凡和陈勇做出来的,不过阿莫一直说是他俩的杰作,王保牛也认为是了。
阿莫,江西人,身高一米六八左右,胖胖的身材,小小的眼睛经常被长长的刘海盖住,自从聂小凡和陈勇来了以后,班里的几个女孩子总是围着二人,尤其是聂小凡,分到哪个岗位都有女孩子过去聊天和帮忙,这让阿莫非常妒忌。
所以只要有返工的,阿莫想都不想就会说是聂小凡和陈勇造成的,说多次后,聂小凡和陈勇决定不搭理他,随便他说,不过二人的态度让班长觉得他们是默认。
如今,只要阿莫说是他们,班长就会毫不怀疑的骂他们,毕竟他升到副组长以后,这个班长的位置就是阿莫的了,也曾有人为聂小凡和陈勇辩解过,可等着她们的是记小过(罚款50元),渐渐地,没有人再帮他们说话了。
此时,聂小凡决定不再忍受阿莫的冤枉,看着那一推返工的椅脚,道:“我们进来这二十多天,这款产品只有十八号做过一回,今天都三十号了,过去这么久了,我们那批货都出柜了吧,这堆不是我们做的,你们以后不能再冤枉我们!”
阿莫闻言,吼道:“你怎么知道那披货出了?这就是你们做的那披!你就是个大傻鳖!”
聂小凡听着阿莫的吼叫,怒道:“你才傻鳖!你别血口喷人,前天你不是做了一批这款椅脚么,说是你做更合理,就是你做的!”
“放你妈狗臭屁!”
阿莫吼完,撸了撸袖子,看样子是想动手了。
聂小凡最恨别人辱骂他的妈妈,此刻彻底怒了,他蹲下拿起脚边的扳手。
“你再骂一句试试!”
班长见场面即将失控,车间打架斗殴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连忙吼道:“想造反是不是!都给我安静!赵金根,你想干什么!”
聂小凡对着班长吼道:“你觉得我在干什么!你们一直都在冤枉我们,我受够了!”
王保牛看着聂小凡,怒道:“你今天返工是我安排的,与他人无关,你听好了,什么时候返完什么时候下班!做不完就别下班!还治不了你了!”
“凭什么?”
王保牛怒吼道:“就凭我是班长!就凭你是普工!行不行!”
技术员看着王班长,不由摇了摇头。
阿莫见聂小凡怒红的眼睛,他内心突然有些害怕。
他语气发虚道:“对,就应该你们去返工!”
班长看了看陈勇,又看着聂小凡,道:“你看看陈林坤,错了就是错了,什么都没说,态度很端正!你看看你,还想打架,怎么的,你很能打啊!我告诉你,你做错了事谁都可以说你,说你你就得改!行了,陈林坤态度不错不用返工了,你现在就去给我返,返完才能下班!”
“凭什么?我不服!”
聂小凡委屈得想哭。
王保牛看着聂小凡,怒推了他一下。
怒道:“老子!我说过了就凭老子是你班长,老子叫你返工你就得返!不返工就滚蛋,别想领到一分钱!”
聂小凡后退一步,他瞪着王保牛,强压着内心的冲动。
王保牛道:“快去啊!”
聂小凡看了看王保牛,又看了看陈勇,他希望陈勇能说点什么,他希望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争辩。
然而陈勇一直低着头。
聂小凡又看了看同事们,转身走了出去。
班长看着聂小凡独自走开,吼道:“哎!我说散会了么!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
此时,聂小新大步跑了过来。
“他想要上厕所!不行吗?”
聂小新的怒吼在王保牛耳边响起。
王保牛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身看着聂小新,道:“你谁啊?”
聂小新瞪着了阿莫一眼,又瞪王保牛,道:“我是你老子!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要再欺负赵金根,老子叫你们出不了厂门!”
聂小新丢下一句冰冷的话后转身离开了。
王保牛怔怔地看着聂小新。
阿莫想着聂小新冰冷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
员工们看着聂小新回到三班,眼里有着崇拜的笑意。
陈勇看了看,又缓缓低下头。
厕所里
阵阵恶臭扑面而来,然而,聂小凡却觉得厕所比车间更舒适,他看着污迹斑斑的瓷砖,冰冷又刺眼。
随着下班的钟声响起,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食堂。
角落里,聂小新盯着低头不语的陈勇,沉默地盯着他。
安琪和陈遥遥端着菜走来。
安琪看了看他们,笑道:“咦!小凡呢?”
陈勇缓缓抬头,躲避着聂小新审视的目光,道:“还没下班,班长要他返工!”
安琪诧异道:“啊?为什么啊?白班所有人都下班了他为什么还要返工呀?那他得什么时候下班啊?”
陈勇道:“不知道,看他的速度吧!班长说做完才能下班!”
陈遥遥听着陈勇的话,她察觉到陈勇目光躲闪,不由皱了皱眉,道:“你和小凡一个班,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一起?”
陈遥遥的话和聂小新的眼神让陈勇顿时崩溃,他看了看两人,起身道:“这是班长安排的,我有啥子办法!”
聂小新吼道:“小凡被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就杵在那里,你还是兄弟吗!”
“那你想我怎么样!”
“你个孬货!”
陈遥遥看着聂小新,皱眉道:“小新,这究竟怎么回事,你这话过分了哈!”
“你问他吧!他就是孬种!”
“你!”
聂小新愤怒的起身离去。
夜晚十点,安琪坐在食堂冰冷的凳子上,她看了看坨了的泡面,又看了看打卡房出口。
“小凡!你快出来啊!”
深夜零点,夜班的工人纷纷出去吃夜宵,只剩下聂小凡还在返工,拍瘦的身躯在灯光下显得孤寂。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汉子走了过来,道:“那谁,你下班吧!剩下的我安排夜班人来做!”
聂小凡看了看他,张了张嘴,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他缓缓走进厕所,把门关上后缓缓蹲下,不一会儿,疲惫不堪的身躯再也顶得住潮水般的困意。
他意识渐渐模糊。
两个钟后,聂小凡的渐渐清醒,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来,慢慢走出厕所。
操场上,此刻显得格外寂静,角落里,一双眼睛注视着那疲惫离开的背影。
“谁?干嘛的?”
打卡房执勤的保安大声询问着。
“我,我下班!”
“下班?才几点啊就下班了吗!”
聂小凡苦笑道:“我是白班的,加班!现在才下班!”
保安看了看聂小凡的厂牌和工卡,微微有些吃惊。
“白班的!那你打卡下班吧!”
清晨,聂小新探头看向聂小凡的床铺,那空荡荡的床位让他眉头一皱。
他看了看陈勇,独自洗漱去了。
一会儿后,他来到食堂,只见聂小凡正坐在陈遥遥和安琪的对面,三人有说有笑,在他们面前,摆放着早餐。
聂小新眉头紧皱,缓缓走了过去。
此时,陈勇也跟了过来。
聂小凡看到了他们,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道:“快来吃早餐!”
聂小新看了看聂小凡,道:“你?你们怎么这么早?都吃了吗?”
陈遥遥笑道:“小凡更早,我和安琪过来的时候他说已经吃好了!”
陈勇缓缓坐到陈遥遥身边,默默地吃着早餐。
聂小凡看了看聂小新和陈勇,最后表情严肃地看着陈勇,道:“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平时你不是话最多吗!”
好像都知道他话里有话。
陈勇抬头看着聂小凡,昨天聂小凡被针对时,他也很难过,只是当时的他的确没有勇气和聂小凡一起面对,因为他怕丢掉工作。事后他感受道聂小新和大家对他的态度时,他的心里既难过又委屈,此刻,聂小凡的话让他的委屈和愤怒一同爆发。
他咬了一口馒头,道:“你要我说什么,难道要我跟你一样和班长顶嘴,难道要我跟你一样得罪组长的弟弟,难道要我跟你一样返工到不知道几点吗!你一个人受罪还不够吗!你是想要兄弟和你一起受罪你才满意吗!你知不知不道,我们有一份工作多不容易,我就是不想失去工作,我就是不敢得罪他们!是,你们敢说敢做,你们牛逼,但是凭什么要我跟着陪葬,我不跟着你们就骂我,就给我脸色看,凭什么!”
聂小新闻言,激动的拍着桌子,道:“谁不想好好工作!难道你做一个懦夫就是好好工作吗,小凡有事你就能高枕无忧吗!难道你做一个懦夫还有理了,懦夫是会很有前途还是会怎样!”
陈勇怒道:“我就这样!不行吗!”
“行!你就做你的孬种吧!”
“你才是!”
聂小凡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
周围的同事纷纷看着他们。
陈遥遥看了看周围,对着陈勇吼道:“别吵了!你们三个的事晚上下班再说!现在都给我上班去!谁也别说了!”
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对于蒂卫集团的工人来说,这一天是最兴奋的时间,因为每月的最后一天准时发工资,领了工资后第二天放假。
每个新员工都要压四十五天的工资,聂小凡他们这月没有工资领,不过想着明天放假,内心还是憧憬着这天能快点到来。
车间外操场上,所有员工等待着开早会,这是每天工作的第一件事。
聂小凡和陈勇紧挨着站在人群里,谁也不搭理谁。
另一端,过滤饮水旁,王保牛正在打开水,聂小新快步走了过来,王保牛顿时想起这个人昨天吼过他,他不禁皱了皱眉。
四目相对,聂小新目无表情道:“我弟弟昨晚床铺都没动过,是返工到通宵对吗?这可真行!”
王保牛皱了皱眉,道:“谁是你弟弟?你说赵金根吗!我那也是为他好啊,他就是欠磨练!你也别威胁我,我不怕你,我不吃你那套!”
三班班长走过来,平日里,高大威猛的身躯和严肃的表情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他看了看王保牛。
“王保牛,你又欺负新员工了!你真有意思,哎,那个员工更有意思!居然敢顶牛,我就喜欢这样的员工,你要是对他不满意,你可以把他交给我!哈哈哈……”
“你这什么话!”
聂小新看着王保牛,道:“大家都是打工的!你叫我弟弟返工你说有道理就有道理吧!那你你对我弟弟昨晚的返工满不满意!如果满意了,请你以后公平点,不要再针对他!”
“你什么意思?你算老几啊!”
王保牛被聂小新说得颜面挂不住,他内心渐渐怒了。
聂小新不再和他多说,掉头离开了。
王保牛看着聂小新和三班长离去的背影,心想:“这小子和那个野蛮人是什么关系?”
……
早会快结束时,科长突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各组长不禁有些意外,以前科长可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车间的早会。
组长笑道:“科长,请指示!”
科长微微一笑,扶了扶黑框眼镜,道:“你们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做,那个,我来只是找个人,没影响到你们吧!”
几个组长连忙笑道:“没有!没有!我们马上结束了!”
科长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工人们,道:“赵金根!赵金根是哪位?请出列!”
听着科长找得人是赵金根,二班所有人和三班的聂小新都很震惊。
“我是赵金根!”
聂小凡面无表情地出列。
科长对他招了招手,道:“你跟我走!”
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聂小凡看了看王保牛,又看了看阿莫,随即追上科长的脚步。
陈勇和聂小新看着聂小凡远去的背影,两人心里都凉了,他们不约而同跟了过去。
“干嘛去!又没叫你!”
聂小新扭头看着自己的班长,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不安。
“他是不是被开除了?”
三班长叹了口气,道:“谁说的!你先回来!回来我跟你讲!”
王保牛看着陈勇,道:“你干嘛去!想学赵金根玩叛逆吗!你要敢走就别回来了!”
……
科长办公室。
“坐,都坐!”
聂小凡看了看科长,又看了看几个身穿组长服装的男子,缓缓坐在椅子上,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就这样被开除了么!”
“第一份工作就这么结束了吗!”
“踏马的,走就走,老子还不想干了呢!”
此时,一个组长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组长见科长扶了扶眼镜,他连忙关掉对讲机。
科长看着聂小凡,微笑道:“赵金根同志,这里有行政部的组长,财务部组长,还有品质部组长,说说昨晚你加班返工的事,听说你和班长吵起来了,我找你过来呢,就是想了解这件事情,想听听你对王班长安排你加班的看法!还有,莫组长对王班长的安排是否知情!”
科长说到这,看了看行政部的组长,道:“哦对了,小张,你叫莫组长过来!”
“好的!”
……
半个钟后,聂小新和陈勇还是没有看到聂小凡的影子。
他们心里都很焦急。
陈勇一边换着砂纸一边沉思。
“完蛋了!”
“这个蠢货真的被开除了吗?”
聂小新一直盯着车间的大门。
“不知道被开除有没有工资!”
“如果他没有工资怎么办!”
“我辞职也不能马上出厂啊,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搞哦!”
他看了看王保牛,骂道:“王保牛我草你妈麻皮!”
此时,莫组长满头大汗走进车间。
他瞪了阿莫一眼,看着王保牛道:“王保牛!你跟我走一趟!”
“来了!”
组长和班长离开后,工人们聊开了。
“小赵是不是被开除了!”
“是吧,小莫和班长一起搞他,小赵哪能呆下去啊!”
“哎,现在天气也不热,可是组长脸上却那么多汗,干嘛呀他们?”
陈勇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很是忐忑。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聂小凡走出了工厂大门。
三班
班长睁着铜铃大眼看着聂小新,道:“哎!做事认真点!”
聂小新收回目光,道:“我不做了!麻烦老大您开除我吧!”
三班长浓眉一皱,道:“你小子想什么呢?你是我带过最聪明的人,你刚学会就说不做了你觉得合适吗!”
聂小新急道:“可是我弟弟他走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人地生疏的怎么办?”
三班长闻言神秘一笑,道:“你弟弟没事!石安啊,职场如战场,好好看吧!”
聂小新看着班长神秘的笑容,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
“你现在别问那么多,做好你自己的事,你只有涨本事了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此时,二班的议论声不断高涨。
“放心吧,赵金根被开除也有工资的!”
“为什么要开除他呀,他不是已经返工了么!”
三班长缓缓走过来,人们才收住议论声。
陈勇懊恼地丢下手里的风磨机,他现在非常后悔昨天的明哲保身,如果他和聂小凡站在同一战线,多一个人面对可能结果就会不一样,一个班次不会同时开除两个人。
此刻,他想去找聂小凡,但是没有领导的批示他出不去,工厂处处都是保安看守。
马蹄岗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落寞的背影在大街上漫步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一个电话亭。
“村长伯伯,我是聂小凡,现在有时间么?我爸妈在不在家啊?麻烦你叫我爸妈接电话好么?”
卑微的声音让电话亭老板微微侧目。
聂小凡看了看亭外的来往的人群。
听筒里传来村长的声音:“你小子终于打电话来了,你晓不晓得,你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你家人都快急疯了!你别挂,我马上去叫你爸妈!”
聂小凡心里一阵难过。
电话亭老板缓缓走过去,帮他把门关上。
几分钟后。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
“老二,是你吗?你去哪里了嘛!你,鬼娃娃……”
听着妈妈温暖的呵斥,聂小凡眼眶顿时湿润,他轻轻地呼喊了一声:“妈!”
听着儿子的声音,聂母小心翼翼道:“老二啊,你在哪里去了!回来吧,爸妈再也不打你骂你了,你不想读书就不读了,回家吧,老二!”
“妈…”
想着工作的委屈与心酸。
听着妈妈的呼唤。
聂小凡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大颗的落在电话台上。
“妈!”
“老二!你哭啥子?你还好吗?”
聂母听着聂小凡的哭声,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更多的是担忧。
聂父从妻子手里抢过电话,纵使平时再多的指责和愤怒,此刻都变成浓浓的担心,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聂小凡,你在哪里?”
爸爸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不过,在此刻却显得格外亲切温馨,以往所有的抱怨和不满在此刻都化作浓烈的思念。
聂小凡泣不成声道:“爸!我在东莞!”
“你哭啥子?你!你!你!小凡!”
听着儿子的哭声,似乎感到了儿子的后悔和委屈,想着儿子在外面的艰难,聂父顿时心如刀绞到语塞。
他整理一下心绪,耐心道:“小凡,小凡别哭,你现在是个男子汉,你现在是不是没钱用?明天我去镇上给你寄过去,你和哪个在一起?海江和你在一起没有?”
聂小凡整理心情,把身边的情况简单和爸爸说了一下。
爸爸听完后叹了口气,道:“我就猜到你和她们跑的,陈家那个遥遥平时看到还行,没想到把你拐跑了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爸!不怪她们,是我和堂哥缠着她,要她们带我们到广东的,她一直在帮我们!”
“唉……”
爸爸的叹息里充满自责和无奈。
妈妈的声音声音传来:“老二!上班是不是很累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要不你回来吧,在家做啥子都行!”
此刻,聂小凡深刻体会爸妈的担忧,他调整情绪,道:“妈!不要担心我,我们在这边很好,不要担心!爸,你们我大伯说一声,小新也很好,我们都好着呢,你们在家要注意身体,我们有空了会再打电话回去的,爸爸妈妈,我不说了,我挂了!”
“小凡……”
“老二……”
聂父聂母的呼唤伴随着阵阵嘟嘟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聂小凡知道,如果他不挂电话,爸妈也不会结束通话,就像他们的牵挂,永远永远。
他在电话亭又呆了一会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了出来。
……
中午,聂小新和陈勇下班直奔宿舍,宿舍空无一人,他们又到操场和食堂看了看,都没有发现聂小凡的身影。
聂小新看了看陈勇,眼神很冰冷。
下午,员工们领完工资,兴奋的表情写满脸庞。
聂小新和陈勇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聂小新吃饭后回到宿舍时,聂小凡正在呼呼大睡,聂小新惊讶地看着聂小凡,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
陈勇小跑进来,眼里惊喜交加。
聂小新示意他的脚步轻一点。
陈勇没有理会,朝着聂小凡的屁股上猛拍一下,道:“起来,我有事问你!”
聂小凡睁开朦胧睡眼,怒道:“滚!”
聂小新看了看聂小凡,道:“起来!我也想问问你!”
聂小凡缓缓坐起身体,郁闷地看着二人。
陈勇道:“我问你,他们是不是把你开除了?”
聂小凡揉了揉眼睛看着陈勇,道:“你个王八蛋!怎么不盼我好点呢!很希望老子被开除是吧!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并没有被开除,让你失望了!”
陈勇想着之前的自保,脸色一红,道:“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你王八蛋!”
聂小新在班长那里就隐约知道结果,他看着聂小凡,道:“好好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好像有人向高层举报我加班的事,不过我看到自己在厕所睡着的照片时突然觉得,我加班这件事好像被人利用了,他利用我的加班的事让王保牛这个准副组长做不成了!”
聂小新闻言皱了皱眉,突然想起班长的话,不由追问道:“为什么呀?那个人是谁?是我们班长么?”
聂小凡道:“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陈勇道:“那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没回去上班?”
“科长要我好好休息,他给了我一天带薪假!”
聂小新年长两岁,处事稳当的他不仅聪慧,心思也更细腻,他看着聂小凡,陷入沉思。
凭借着聂小凡的只言片语,他隐约联想到职场的残酷政治。
想着聂小凡没事,他们顿时开朗起来。
小公园里。
安琪看着聂小新和陈勇,道:“怎么不见你们吃饭?”
聂小凡道:“他们忙着审我呢!还打扰我睡觉!”
陈遥遥和安琪不解,异口同声道:“你睡什么觉?你下午没有上班么?”
“科长给他放假了,他一天都没有上班!”
聂小凡看着陈勇,道:“羡慕吧!有的人还想着还独善其身呢,卧槽!”
陈勇脸色一红,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羡慕你!”
安琪笑道:“那太好了,昨晚加班那么晚,今天本来就应该休息的!”
陈遥遥她漂亮的眼眸看了看三个男生。
“好吧,说说你们怎么回事?”
陈勇看了看聂小凡,摊手道:“我先说吧,是这样的,我们班又有货被组立的退了回来,有人说是我和小凡整的,于是我们被班长训斥还要求我们返工,小凡觉得冤枉就顶嘴了,还要和组长的弟弟分个高下,就在这个时候,我没有挺他!导致他一个人返工,他们两个为这事生气呢!”
聂小凡瞪着陈勇,道:“他妈那是冤枉!我们两个被冤枉了多少次,你一直装孙子低着头也就算了,反正我是忍不下去了!哦,人家说你不用返工你就不管我了!你真够兄弟!”
“难道你要我们一起被罚你才爽吗,能少一个受罚不是更好吗!”
“靠!你还真蠢!我是不爽你的态度!别人和我保持距离怕被牵连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他们冤枉的是我们两个,不只是我一个人!你不要想着是否帮我,你该想着你得帮你自己,结果你贪生怕死,在我看来,你那就是叛徒!”
聂小新看着他们,道:“其实!如果陈勇真的一起和你一起顶撞班长,那结果可能不会是这样,有理都可能变成无理了,职场如战场,其实还是需要谋略啊!”
聂小凡看了看聂小新,气道:“你也是神经病!”
陈勇和聂小新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架起聂小凡,朝着前方的大树跑去。
聂小凡大惊。
“唉,你们想干嘛?快放我下来!”
陈勇笑道:“你刚才说谁是叛徒?”
聂小新道:“谁是神经病?”
聂小凡看着越来越近的树杆,连忙求饶道:“我!我是!我都是,你们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聂小凡惨叫一声卷在地上呻吟着。
安琪连忙跑了过去。
“小凡,你没事吧!”
聂小凡看了看安琪,猛地爬了起来朝着聂小新和陈勇的方向追去。
聂小新和陈勇一边大笑一边狂奔,聂小凡眼看就要抓到二人,就在这时,脚上的拖鞋一滑,身体顿时一个踉跄,再站稳时聂小新和陈勇已经跑远,聂小凡气得拿起拖鞋扔了过去。
一旁的陈遥遥和安琪笑弯了腰。
她们见三个男生又打成一片,脸上荡着开心的笑容。